“真他娘的晦气”,午时的更鼓刚刚响过,内侍省宣送太监高力士,便骂骂咧咧地从西内苑的兴安门走了出来。
高力士最近心情很不好,自从高延福被韦后仗毙之后,他在宫中失去了靠山,内侍省的执事太监们也就不给他好脸色看了。原本这内苑当值的差事,虽然是由内侍省的小太监轮流的,但高延福在的时候,他高力士从来就没干过。现如今高延福刚刚出事,执事太监们便三天两头地派他去,而且每次都还是是西内苑的当值。
西内苑的兴安门是宫中侍从们最不愿意当值的地方,因为这兴安门正好临近西内苑外的小树林,而这片小树林,却又是“宫人斜”的所在。所谓的“宫人斜“也就是埋葬宫中侍从的场所,当值的时候若是碰上宫中有人“送行”,那可是倒霉透顶的事情。
而今天高力士当值,恰恰就碰上了两次“送行”,也怪不得他直呼“晦气”呢。
出了西内苑,高力士便往建福门而去。他的寝处,就在建福门旁不远的一所禁中院落里,大早晨天不亮就出来当值了,这时候已经困得要命,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寝处好好睡上一觉。
高力士走出建福门,绕过了几队托着御膳的宫女队伍,偷偷地躲在暗处看着那些宫女们婀娜的身段,高力士才感到心中的郁闷之气稍稍好了些,顺着一溜嶙峋怪石就要进入寝处院门时,臂膀却猛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正在**着的高力士吃了一惊,不想这皇宫深处还有人胆敢行凶,忙抬头一看,见抓住他手腕的那人,身躯魁梧,脸膛黝黑,眼眶大而且深,眼珠突出而寒光逼人,像极了三神殿里的金刚力士,有一种不威自怒的气度。
那大汉见高力士面露惊惧之色,抱歉地一笑,说:“王命甚急,弟在此已等候半个时辰了,望力士阿兄恕武夫鲁莽之罪!”
“原来是毛仲弟啊,看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待得看清来人是临淄王府的王毛仲后,高力士那毛骨悚然的感觉才轻了些,到嗓门眼的一声“抓刺客”也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王毛仲是临淄王的近侍,这点高力士倒是晓得,既然是他来访,当然不能失了礼数。高力士忙含笑答礼,正要问对方为何这个时候进入大内,等候于他,不想王毛仲却低声抢先告诉他:“弟奉临淄王之命,由钟总监处而来!”
“由御苑总监钟绍京处来的?!”一听王毛仲说出是由钟绍京处而来,高力士的脊骨又一下麻到了头顶!
高力士心里倒是清楚,从兴庆坊的临淄王府到钟绍京的苑总监府,是有条极其秘密的地下通道,不过知道这条通道的人极少,两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就是临淄王自己,也从不轻易使用此道。
而今日,临淄王不仅派出他的心腹爱将王毛仲在这个时候来到大内,而且还动用了这条秘径,难道出了什么绝险、绝危之事?……”
但此时此地不容他细想,大内深处耳目众多,王毛仲又长得天生异象,很好辨认,万一是被人认出了他和临淄王府的人接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高延福刚刚出事,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被人抓住把柄,他高力士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高力士携着王毛仲的手腕,绕过了那座假山,匆匆将王毛仲引入寝室,闩牢了门,这才喘吁吁地一面让王毛仲坐下,一面问:“毛仲兄此来所为何事?殿下有何谕示?”
“力士阿兄!殿下要我进宫,是向你打听一个栋梁之才的下落!”
“何人?殿下如此重视,是这宫里之人吗?”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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