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李善安对李良说了取亲之事,李良听后只是沉默,过了许久方启齿说话,李良说道:“翠英妹妹对我有意,我亦对她有情,若娶了她,我是再高兴不过的,只是,如今我才十六,她才十五,二人都还小,还有两三年时间,方到谈婚论嫁的时间。这两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不能发生沧海桑田的变故,然万事万物皆有变数,尤其是人事方面,若两年之后,人事已非,岂不是既误了翠英妹妹的终生幸福,又耽了我们李家的名声?”
李善安知道儿子是个做事谨慎的人,说出的这番话,是经过仔细打量考虑的,也不无道理,于是便点头默许。李良又说道:“若是两年之后,我仍对翠英妹妹情意不改,她亦对我真心不变,且家道未变,人事皆如今日这般,我定将翠英妹妹取回家中!”
孔氏这时说道:“我儿长大了,这谈婚论嫁,本是大事,万万不可马虎,不能因一时意气便做决定,如今你有这番顾虑,说明你已经长大成人了。”
李善安说道:“嗯,那就这样定了。这婚事,就等两年之后再细作打算。”此后,一家三人又说了些琐事,在此不提。
话说张翠英因李善安要对李良说自己的终生大事,不好在旁,便出去四处走走。张翠英初来乍到,不熟悉村里的路,且路如织网,交错纵横,而景色又美,让人流连忘返。走着走着,直到正午,才有了归心,可此时她却发现,自己完全忘记了来时的路,想向人问路吧,偏偏四周又寂寂无人,正着急着,忽见远处走来一人。此人也就弱冠年龄,白衣飘然,手拿纸扇,脚踏芒鞋,神情自若,正欣赏着四处的景物,看到好景时,嘴上还不时念道:“好景,好景!”
张翠英正想向前去问问路,可转而一想,此人举止看似不像是本地人,万一又遇见个土匪,那岂不是要遭殃?一想到土匪,翠英便心有余悸。虽说此人举止文雅,不像是土匪,但知人口面不知心,这荒野山村,人烟稀少,若他想对自己非礼,定不会有人来救,还是躲开他为好。这样一想,张翠英便赶忙离去,可就在此时,那白衣少年却看到了翠英,他见一纤纤背影快速远去,以为是眼花,可揉揉眼睛,那女子的背影虽然走远了,却也还在,于是迅速赶上去。
翠英见那白衣少年跟了上来,心知不好,于是脚步愈加快,也不认前面是何路,慌忙向前行了去。白衣少年好不容易见个人,而且还是个芊芊女子,哪里会就此放弃,于是也加快脚步。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路,可眼前却仍未见到炊烟,也未见到屋舍人家,翠英心里暗暗叫苦,知是走错路了,再看身后,那白衣少年仍在跟着自己,便觉得更加惊恐了,心想那少年定是对自己生了不轨之意,这才会一路跟来。如今在这荒郊野岭的,看来是躲不过他的了,不如一搏,往回走,假装没看见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样想着,翠英便突然回头,微微低首往原来的路折回。
那白衣少年见翠英突然折回很是意外,再细一看,眼前这女子长得清新脱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颦步低首间,已拨动了那少年的心弦。那少年正看得痴呆,此时翠英已走到了他面前,只有三五步的距离,那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说话,翠英却似没有看见他,当他透明一般,直接走了过去,只留一阵淡淡芳香于少年鼻间。
那少年赶忙回身叫道:“姑娘,且慢!”翠英一心想着此人心怀不轨,只想迅速逃脱,哪里还会去理会他,于是脚步愈加急促了。
少年这时急了,赶忙跑到翠英前头,拦住翠英去路。翠英见跟踪她的人已到了眼前,便惊恐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甚?!”
少年不知翠英为何会露出这副神情,心想问问,但拘于礼数,不好唐突询问,便先搁下,只作揖说道:“姑娘,我乃绍兴康府康梦然,因近日闲来无事,听闻天姥山附近山色绝佳,便独自来访,可如今走失了路,正苦于不知如何回去,却突然见到姑娘,于是想问问路,可刚赶上来,姑娘却急步远走,转而心想跟着姑娘走,定能走出荒野,可不曾想,姑娘如今走着走着,却又折返,莫不是姑娘也迷路了?”又说道:“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其实康梦然是来寻仙的,这且是后话,他不说出来,只是觉得这个理由未免会让人信服,于是便找了个来游山玩水的借口。
翠英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少年,见他说话不卑不亢,举止温文儒雅,像是书香子弟,又见他昂首挺胸,剑眉星目,正气昂然,不像是心怀不轨的人,于是当下放下心来,说道:“原来公子是迷路了,我还以为遇到淫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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