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这一上去,就没有下来。
就算晚上天野做好了加辣版的鱼香肉丝,甚至煮了一碗辣椒面,如月也没有在天野的千呼万唤下下楼。
原本这个时候,晚饭之后,如月是会跟过来帮忙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收拾着餐具…
已经预料到的结局果然发生了。
纵使再小心翼翼的擦洗着盘子,在突如其来的阵痛之下,也不得不颤抖着丢下手里的盘子。
如火焰一般的疼痛感灼烧着天野的右手,倒吸着丝丝的冷气,将右手用力的甩了甩的他只好用左手继续着未完成的工作。
只剩下一只手的的天野看起来有些凄凉。
在把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天野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接近六点了。
比平时要多用了半个小时。
平淡的生活,难得起了一丝涟漪。
这样安慰着自己的天野,走上了楼梯。
二楼的楼梯将这间房子分成了两个相对的房间,分别是如月和天野的卧室。
天野对着如月的房门喊了一声,再无回应之后,也只好拉开自己的房门。
大概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天野回过头去,视线聚焦于如月房门的把手。
房门轻掩,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上了锁。
天野也只能一扭锁头,自己走进了自己的房门。
天色渐暗,天野顺手按开了房门的开关,于是灯光充盈了这狭长的房间。
房间确实不算太大,毕竟二楼留空的地方是储物间,但也正因如此,缺乏家具的房间显得有些空旷。
屋内的东西不多,必备的床之外,也只是一衣柜,一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把电暖炉而已。
嗯,天野稍微有些怕冷。
打开房门,迎面的便是天野的书桌。
失忆两年零七个月,刚刚苏醒的他还经常会闹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笑话。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文也不是太过了解的他,只好在下班之后通过书籍来获得相对应的知识。
所以这张书桌上堆满了纸质的书籍。
此外,还有一个白色略显陈旧的茶杯。
据说这是自己没有失忆之前就用过的东西,自己办公室的那个白瓷杯就是照这个样子买的。
自己临走之前,还是达川总督亲自交给自己的。
只是,刚拿回来的时候,这杯子总有一股海水的咸腥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掉海里,而后被打捞了上来?
只是,自己是在威克岛受伤昏迷的,怎么会随身带着水杯呢?
随意的坐在这张一早上,顺着灯光的影子,视线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屋内的衣柜和床头柜之上。
所谓的衣柜,嗯,自己倒是装了不少衣服,只不过都是样式一样的制服。
或许真的像如月所说的那样,需要一套还算过得去的衣服吧。
而剩下的,就是屋子里比较扎眼的东西了。
床头柜上的东西就一件,或者说那根本不能算是床头柜了。
应该叫武士架?
虽然这个角度无法从床头柜上的镜子里看清楚自己失忆前的武器是什么样子,但那两把刀,天野却了然于心。
不管怎么说,那也算是自己曾经的佩剑吧。
据达川总督说,这两把剑,自己起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
那把剑身笔直的蓝色正手剑,叫“无名”,而那把略有弯曲的紫色打刀,自己起名叫“有名”。
大概是这两个名字太过于乡土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川总督嘴角都泛起了笑意。
总督还说,自己以前是个二刀流的剑士,非常厉害。
“非常厉害,吗。”心念至此,天野却没有灰心。
或者说,他早就灰心了。
如果一个人不再抱有希望,自然就不会绝望了。
是的。
现在,他连那把叫“无名”的蓝色右手剑的剑鞘都拉不开。
那把“有名”倒是可以,只是灰暗的色泽,也在告诉天野这样的事实——这把剑已经陷入了或许是亘古的长眠。
而视线的尽头,是天野整整齐齐的床铺。
翻开了书本,书上的日文,对于天野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视线一行行下移,将文字之中的意义组合进自己的脑海里,只是怎么都无法理解。
时间静静流淌,而天野最后扔下了书本,趴在了自己的床铺之上。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夜里,天野翻来覆去,脑海里却全是上午如月在耳边吹的一口气,和下午如月说的那句话。
“今晚,我给你留门哦。”
大致如此的话,随着天野的翻来覆去在天野的脑海里翻天覆地。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在意,然而,越是这样想,天野越是不由自主的去想了。
“真的假的?”
黄昏时分,自己看过的门板,究竟有没有好好锁好?
如果这个这个时候自己偷偷跑过去,会不会发生些一些事情?
两年零七个月之前,天野还不知道刚见面时,如月问的那个词——“睡觉”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天野却是知道的。
天野心里仿佛有两个小孩在打架。
一个在说“你不是太监!你不是太监!”
两年零七个月,总是会受到来自某人莫名其妙的刺激,天野也只当是如月来考验自己。
然而天野已经二十七岁,从未成家,甚至因为知识匮乏的原因鲜少和女性进行过正常的交往的他也是个正常人啊!
但是,另一个在说“约定要遵守!约定要遵守!”
是的,在组建起这个只有一个舰娘的“微型镇守府”的时候,天野曾经答应过她。
“跟我一起走,我保证即使是死也会让你带着尊严一起。”
失忆之后,在达川总督等人的善意的帮助下开始了新生活的他,立志做个好人。
而之前,对于这种事无比厌恶的如月甚至直接杀掉了她的指挥官。
就算如月说的不是玩笑,就当这是这么多年来互相照料而换来的“报恩”,这也是违反了约定的。
纵然语焉不详,缺亦不可为之。
胡思乱想间,天野的手臂上的红色沟壑都红了几分。
想得太多,索性不去想。
“还是先睡吧。”
经过了旷世激烈的斗争,头发都抓掉了好几根,天野终于在自己的酝酿的睡意的帮助下,入梦了。
夜里,睡梦中的天野,突然感到心中一阵寂寥。
他看到了一些画面,好像是很多年前很多年前,自己还没有失忆时的记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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