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眨着眼睛把半个天空染得通红,璀璨的晚霞变得异常兴奋,好似一团团燃烧的火龙漫天飞舞,好一个壮观的火烧云。
当西天的落日收回最后一道霞光的时候,夏云飞从哈拉格尔侦查回来了。他滚鞍下马,冲进临时设在黑小子家的队部,掀开水缸盖?了瓢凉水“咕咚咚”灌了个水饱,然后兴冲冲地向杨明贵报告。
“队长!真让你猜中了!钱扒皮跑回县城根本没敢把咱们劫法场的事如实禀报,还在藤野面前自吹自擂地编了一套瞎话,唬得藤野张着大嘴一个劲儿的‘呦西’……”
“哈哈哈……”屋里的人都笑了。
夏云飞接着说:“钱扒皮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逢凶化吉了呢。没承想,钱扒皮前脚刚走,他的那个把兄弟梁占魁就跑到藤野那里告了他一刁状,把他那点儿事全抖搂出来了。
藤野听说这‘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气得暴跳如雷,派人把钱扒皮叫来一连扇了十几个耳光,还把大洋刀架在脖子上要活劈了他。吓得钱扒皮魂飞魄散,连屎带尿拉了一裤兜子。”
“哈哈哈……”众人哄笑着齐声高喊,“活该!谁让这龟孙子当汉奸啦!”
“钱扒皮心里这个恨啊!听说背地里叫着号要找梁占魁这小子拼命呐!”
“好!”众人更活跃了,“让他们窝里的耗子互相咬吧……”
“还有,交通站的马掌柜说,藤野的上司佐佐木见三天的限期已到,藤野这边一个八路也没抓到,在电话里又把藤野臭骂了一顿,命令他不惜任何代价确保哈拉格尔至厚和浩特的公路畅通,如果再出现军用物资被劫持的事件军法处置。听说还要把他仅有的一个中队的鬼子调走呢!”
杨明贵与魏志坚分析,藤野“扫荡”失利被责骂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可是,要调走一个中队的鬼子却是个新情况,一定是日军前方战事吃紧急需增援,佐佐木又没有后备力量,只好从各地抽调了。
“不行!咱们得拖住藤野,不能让他调走一兵一卒!”魏志坚坚定地说,“明贵!咱们商量商量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啦!”
“好!这样吧!咱们现在就转移到红石岩,到那召开个党员骨干会议,大家好好商量一下。”杨明贵说完扭头对夏云飞说,“云飞!通知部队紧急集合!”
“是!”
夏云飞转身跑了。
不大一会儿,急促的集合号声回荡在钱家营子上空。
当一百多人的队伍整整齐齐地排在钱家大院门前时,铁蛋正在小不点儿家里的炕上躺着呐。听见队伍集合的号声想爬起来,可是浑身像是灌了铅似的沉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咋整的呢?刚才还没啥事,咋睡一觉就起不来了呢?斜眼瞅瞅虎子也是大喘着粗气趴在一边,脖子上的绷带里还在往外渗着鲜血。咋办啊?集合号响了啊!
小不点儿和黑小子始终守在铁蛋的身边,见他挣扎着要起来,黑小子急忙拦住他说:“琪琪格姐姐说了,不许你乱动,更不许你下地。这是命令!”
小不点儿也跟着附和着说:“对……这是……是命……命令!”
铁蛋急了,大声喊道:“没听见部队集合了呀?快扶我起来!我现在是八路军战士了!不服从命令哪行啊?”
“嚄!这是哪个战士说的话呀?觉悟蛮高的嘛!”随着一阵爽朗地笑声,队长杨明贵推门进来了。铁蛋看见后面还跟着魏政委、夏叔叔和卫生员琪琪格。
铁蛋挣扎着想坐起来,琪琪格急忙摁住他说:“躺着别动!我再看看伤口咋样了?嗯,挺好的,没发炎。”接着又去检查虎子的伤情。虎子乖乖地躺在那里任凭琪琪格处置,一声不吭。
“咋样?”魏志坚问。
“铁蛋的伤势还比较稳定。”琪琪格回答,“就是虎子的伤口有些感染,必须坚持用药,并且静卧休息。”
“铁蛋呀!部队马上就要转移了。”魏志坚沉思了片刻,继续说,“我们研究过了,决定你和虎子留下养伤。”
“啊?”铁蛋没等魏政委把话说完就急了,“我是八路军战士,咋能离开部队呢?我不留下!我要跟部队一起打鬼子!我要打鬼子!”
“铁蛋!铁蛋!你听我说……铁蛋!”杨明贵好容易制止住铁蛋的暴躁,严肃地说,“刚才还说八路军战士不服从命令不行,咋这眨眼的工夫就变啦?”
铁蛋翻了翻眼皮,不出声了。
“铁蛋呀!我们也希望你能跟部队一起走啊!可是你看你伤成这样,虎子比你还严重,这种情况能跟部队走吗?”魏志坚耐心地说,“铁蛋现在是八路军的战士了,跟部队行军打仗是服从命令,到地方上好好养伤也是服从命令呀!你说是不是啊?”
铁蛋眨巴眨巴眼睛,无声地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杨明贵见铁蛋的情绪好转了,话头一转,说,“就是你缴获的那把枪的事。我和魏政委在全队大会上表扬了你,同志们都说要向铁蛋学习呢!”
铁蛋的脸不紧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过,我们也商量了一下。眼下呢,咱们队伍里是长枪多,短枪少,有的队干部还背着‘汉阳造’(一种国产的步枪)呢。尤其是跟鬼子搞地下斗争的同志,更需要短家伙防身。因此,我们决定把你缴获的那把枪先送给交通站的同志用……”
“啊?不让我跟部队走也就算啦,还把我的枪给下了?”铁蛋大哭起来,“早知道这样,我,我就不当八路了!我,我不干啦!嗯嗯嗯……”
“铁蛋!铁蛋同志!你是八路军战士!不是老百姓!”魏志坚严厉地说,“我问你!你要枪干什么?”
“打鬼子!给我爸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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