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白马打着响鼻来到眼前,铁蛋和黑小子、小不点儿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虎子第一个跑到跟前。
夏云飞翻身下马,从身上解下一个包袱。
“你们看!我给你们带啥好东西了。”包袱皮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看看!这是饼干,还有糖……这个铁罐罐里装的是啥不知道吧?这个叫罐头,里面是香喷喷的牛肉……”
“啊?这么多好吃的!”铁蛋兴奋地把东西分给黑小子、小不点儿,“这都是打哪嘎哒掏登来的?”
“这都是小鬼子犒劳咱们的。”夏云飞得意地说,“昨天又劫了鬼子的一辆运输车,嚄!满满的一大车全是好吃的。队长、政委让我给你们送些来,顺便看看你和虎子的伤好了没有。”
“全好了!你看!”铁蛋撸起袖子,掀开衣服让夏云飞看,“嘎巴都快掉净了。”
“虎子呢?”夏云飞蹲下身来观看虎子的伤情,“哎呀!虎子的伤口感染得挺严重啊!你看!都流脓淌水了。”
“啊?刚才还挺好的啊!”铁蛋低头一看,可不是吗!虎子本来快要愈合的伤口正往外流着血水。这一定是刚才奔跑时挣开的。
“都怪我!都怪我!不该这么早就让你去叼东西。”
黑小子和小不点儿也内疚地低下了头。
“铁蛋呀!我这次原本是来接你的……”夏云飞叹口气说,“可是,虎子现在这种情况,看来还得再待些日子啦。”
“不!夏叔叔!我要跟你回部队去!这些天我天天都盼着你来呐!”
“咱们游击队活动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随时都要行军打仗,虎子这种情况咋能行啊?听叔叔的话,安下心来好好养伤,过几天等虎子的伤好利索了,我再来接你们。好不好?”
“夏叔叔!我不听!不听……”
“铁蛋!我问你,三大纪律的头一天是什么?”
“一切行动听指挥……”
“你现在是八路军的战士了,哪有不听从指挥的战士啊?!”
“那……好吧。夏叔叔!咱们部队现在都在干啥呢?”
“眼下咱们游击队主要是在公路上伏击鬼子的运输队。今儿个早上队长召集大家商量,准备掐断鬼子的电话线,让鬼子变成聋子、瞎子。你们也都看见了吧,鬼子不是在公路边上立了一些电线杆子吗。”
三个小伙伴一起点点头,静静地听着。
“这是哈拉格尔的鬼子与厚和浩特总部通信联络用的线路。这些电线杆子又高又硬,用锯剌吧,动静太响;架梯子吧,目标又太大。咋办呢?有人出主意说,悄悄地爬上去用钳子一掐不就完了嘛。可是,同志们都人高马大的谁能爬得上去呀。我一下子就想起我们的铁蛋来啦,打小就是掏着老鸹窝长大的,爬个电线杆子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那是啊!掏老鸹窝我铁蛋哥最在行了!”黑小子抢着说:“别说是电线杆子啦,就是庙里的旗杆子也不在话下呀!是吧,铁蛋哥!”
“对,对……”小不点儿也跟着黑小子夸起铁蛋哥来:“再……再高的……树,也不在话……话下……”
“队长一听高兴地说,没想到咱们还藏着一员大将呢!快去看看他的伤好了没有,如果好了就赶紧带回来。”夏云飞接着说:“我这不就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
“太好了!夏叔叔!”铁蛋高兴地说:“我这就跟你走!”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你能离开吗?”夏云飞焦急地说:“你走了,虎子咋办?”
“那就带着它一起走。虎子没那么矫情,皮实着呐。我敢保证用不了两天就准保封口。”
“部队天天和鬼子周旋,靠的就是机动灵活,虎子带着伤能跟上趟吗?万一暴露了目标,损失就大了!”
“那……咋办啊?”
“看样子你和虎子还得在这嘎哒多呆些日子。”
“夏叔叔!我……”
“听叔叔的话,等虎子的伤彻底好了再归队也不迟。”
“唉……”铁蛋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蹲在地上不吭声了。
虎子见铁蛋生气了,蹒跚着爬过来拱进铁蛋的怀里,飞快地舔着他的手和脸。铁蛋正在气头上,一把将它推开。
“去去去!一边去!都是你这个熊玩意,害得我参加不了战斗!”
虎子趴在那里,眼神里透着委屈,尾巴依然猛烈地摇晃着,向主人献着殷勤。
夏云飞见铁蛋真的生气了,便岔过话头。
“铁蛋!你们还不知道虎子是条什么品种的狗吧,我可专门找人问了,想不想听听?啊?!”
铁蛋好奇地抬起头,黑小子和小不点儿也赶紧凑过来,催促夏云飞快点说。
“虎子是整个蒙古草原都非常少见的一种犬种,小名叫草原牧羊犬,大名叫蒙古獒。”
“啊?虎子是蒙古獒?!”
铁蛋听乡亲们说过,蒙古獒是草原上的一个古老犬种。当年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部落时就曾经征集了三万蒙古獒,组成一支“猛獒军团”,协助成吉思汗平定了江山,创下了基业。
当然,现在看来这些功劳不能全算在蒙古獒身上,但蒙古獒勇敢顽强、一往无前的精神连成吉思汗都惊叹不已,连连称赞说,蒙古獒是天上的战神来帮助我打天下的啊!
“是啊!虎子就是蒙古獒。”夏云飞说:“你们看,虎子体硕肩宽,尾粗爪壮,头大口阔,毛光色亮。这些都是蒙古獒的基本特征。可惜的是,现在这种犬种已经快绝迹了,像虎子这种黄色的蒙古獒就更少了。”
铁蛋此刻的心情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仰慕已久的蒙古獒在虎子身上得到了延续,他的眼前浮现出虎子正冲杀在驱魔降妖的战场;忧的是虎子的伤口又大发了,眼瞅着这么好的打鬼子的机会就要落空了,搁谁谁不急呀。
“是夏同志啊!”小不点儿老姨闻声赶过来,“咋不进屋呢?”
“老嫂子!一下子添了这么多张嘴,真太难为你啦!”
“这话怎么说呢?你们在前方冲锋陷阵,我们就是做点饭,有啥难为的?快进屋歇歇脚去!”
“不啦!老嫂子!我这就得走了,部队已经在红石岩一带集结,杨队长正等着我的消息呢。”
“夏叔叔!”铁蛋急切地喊道,“我要跟你走!”
“听话!过几天我再来接你!”夏云飞说完跳上马飞驰而去。
“过几天过几天,再过几天鬼子都杀完了,回去还有啥用?!”铁蛋望着夏云飞远去的背影,失落地说,“唉!虎子呀虎子!你咋就不长长出息,快点儿好了呢!”
小不点儿老姨见夏云飞跑远了,猛然想起锅台上还做着饭呐,急忙扔下一句:“都别玩啦!开饭啦!”转身跑进屋。
“铁蛋哥!”黑小子说:“咱们回去吧!”
“你们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
“铁……铁蛋哥!”小不点儿说:“该吃……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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