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过后，天空飘起雪花。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雪越下越大，转眼之间，地上已经是厚厚一层，踩在脚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魏志坚和杨明贵并排走着，他们已经通知了夏云飞准备开支部会，分析一下形势，制定今后的工作计划。
“战士们的日子又不好过了……”魏志坚一脚迈进窝棚，忧心忡忡地说，“明贵！通知各排了吗？让他们多烧点柴火，防止冻伤。”
“通知了。”杨明贵搓着冻红的耳朵说，“几个排长都问我说啥时候下山呐，一排长罗大成还说，再这么下去，队伍不好带了。”
“政委！”夏云飞刚走进窝棚，就喊起来，“光是这样熬着也不是个事啊！我看还是冲出去吧！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总比躲在山上等死强！”
“想冲出去还不容易，玩命谁不会呀！”魏志坚说，“可我们的任务不是玩命，我们的任务是保住这支抗日武装，只要游击队在，就能有效地拖住藤野，拖住了藤野就等于是在保卫大青山抗日根据地，同时也在战略上支援了晋察冀抗日主战场。这些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道理我懂。可是，现实残酷啊！”夏云飞说，“眼下鬼子都快骑咱们的脖子上了，咱们总不能眼瞅着战士们饿死、冻死吧？还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
“光图痛快能行吗？蛮干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我们先前几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付出的代价还小吗？我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应该总结一下失败的经验教训，然后再制定下一步的作战方案。明贵同志！你说呢？”
“我同意政委的意见。进山以来，咱们总共有三次行动，第一次是夜间偷袭骆驼岭营地，满以为趁着夜深风高摸上去打他个冷不防，谁知小鬼子在岭上安装了四个探照灯，只要一有动静，探照灯一照晃得睁不开眼睛，所有机枪居高临下形成火力网，打得你抬不起头。没办法只好往回撤，结果牺牲了两名战士；第二次是组织突围。原计划是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一排佯攻吸引住敌人，二、三排从两翼分头突围。没承想，渡边中队与警备队的两个中队通过旗语联系，很快就形成主动防御阵地，加上地势的优势，把我们三个排压缩在岭下面的有效射程之内，只能被动挨打。结果，又伤亡了四个战士，二排长刘子君也挂了花；第三次就更惨了，先前跑过来的那两个老乡，见粮食不多了，就私自跑回屯子去想找些吃的，等咱们知道后去追，结果，眼睁睁地看见他俩被打死在探照灯下。三次行动不同的动机，但结果是一样的。这说明了鬼子在封锁卧龙山上下大了赌注，所以万万不可粗心大意，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能蛮干。面对狡猾的敌人，我们必须吸取教训，等待时机。”
“明贵同志分析得很透彻，”魏志坚说，“打是一定要打，关键是怎么打，啥时候出击……”
“报告！”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哨兵跑进窝棚，“铁蛋带着虎子下山了！”
“啊？什么方向？”杨明贵急切的问。
“西北方向。”哨兵说。
“不好！铁蛋是去王家窝棚了！”夏云飞说。
“你们咋不拦住他呀？”魏志坚急不可耐地喊道。
“铁蛋和虎子身上都披着白被单，在雪地上很难发现。”哨兵嘟嘟囔囔地说，“等我们看见他时，都越过那片灌木丛了。”
“通讯员！”杨明贵大吼一声，“命令全体紧急集合！”
“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魏志坚镇定地说，“我建议以灌木丛为界，密切观察敌情，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贸然出击！”
“好！就按你说的。出发！目标灌木丛！”
灌木丛是由一片橡子、榛子和酸枣树丛组成的林带，绵延数百米，尽管此时树叶已经掉光，但密实的枝条也能把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杨明贵心急如焚地隐蔽在树丛后，仔细观察着岭方向的动静，骆驼岭上探照灯光柱在岭下的开阔地上扫来扫去，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封锁线。
四周静悄悄的，雪花打在树枝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看样子铁蛋和虎子已经突破了这道封锁线到达了王家窝棚，可是，那里肯定也有重兵把守，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前扫来扫去的探照灯让人心神不定。魏志坚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这个铁蛋呀！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等回来看我咋样收拾你……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地响动声，定睛一看好像是一个白色的东西在蠕动。
“准备战斗！”杨明贵为了防止鬼子偷袭，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全体战士都把枪端了起来。
再一细看，这件东西不是始终在动，探照灯扫来时，即刻静止不动，灯柱一扫过去便继续前行。杨明贵与魏志坚对了一下眼神，得出同一个结论：肯定不是鬼子。那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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