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场大宴收到了如期的效果:“飞黄腾达”已毫无悬念地成了泾阳城各家各户以及各大酒楼的名菜。蝗虫,不用等秋后,在泾阳城里就蹦达不起来了。
如果不是战火的阻隔,一向善于经营的泾阳商人肯定把这道名菜传遍大唐的每个州郡。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咱中国人在吃上的厉害,但凡舌尖瞄准之物,纵是数量如何庞大,也必定会有濒危之虞……
“小子,你那蒸什么馏的宝贝果真能制盐么?!”
门神爷大笑着问了一句,打断了甘林对大宴效果愉快的盘点。
自从品尝了“牛伶醉”以后,门神爷就对甘林所说的“蒸馏器”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一直想见识这个让“特勒浆”脱胎换骨的神器。
甘林推开厨房北侧的小门,尉迟元帅一眼就是看见后面的空地上放着个奇怪的大家伙。
围着一人多高的“蒸馏器”转了三圈,在甘小子的讲解下,门神爷立马明白了其中的诀窍:左边一个大铜葫芦,上端以铜管相连,铜管的另一端,做成弯弯曲曲的蛇形,伸入右边的大铜杯里,管口穿杯而出,大杯洞穿之处的缝隙,以锡焊死,不仅滴水不漏,也使穿出的铜管与杯身连成一个整体。
大葫芦里面装入“特勒浆”或酒糟等原料,下以大火劲烧,沸腾后产生的酒蒸汽顺着上端铜管进入蛇形管,大杯中注满凉水后,蛇形管中的酒蒸汽遇冷凝结,形成高纯度的酒精,顺管流出。舍去酒头、酒尾,单取其中,便是可以直接饮用的“牛伶醉”。
甘林的设计十分简洁,匠作营的做工也十分精细,此刻大铜葫芦下,灶膛中的炉火正旺,一股细细的酒液正从铜管口不断流出,被下面早就准备好的洒坛接住。
门神爷接过皮三定递过来的酒舀,从坛中取了一勺酒,放在鼻下嗅了嗅,一抽而尽,立时满眼精光,连连点头。
连饮了三勺,门神爷才抹了抹嘴,说起了正题:“嗯,确是神器,从此大唐的勇士才算喝上了真正的酒!只是不知这却与制盐有何关系?”
“元帅,小可细察城中卤毒之井,其水虽毒,但却是提取精盐的上好原料”
甘林向前一步,躬身向元帅解释着。
“难怪你要留着城西那六口井不钻,只令人淘尽井中淤泥、臭水,取出其中碱水备用”
“什么都瞒不过元帅的虎目,小可三天前令人所取碱水,此刻早已化成了精盐!”
甘林微微一笑,声音不高,却把尉迟元帅惊得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什么,在哪里?”
大西北向来干旱而缺盐,大唐军队,突厥军队,乃至生存在这里的一切生灵,往往都逐盐而生,盐运到哪里,军队就先进到哪里,没了盐,人无力,马不前,仗更打不成。
唐军所谓的盐,甘林此前就见识过,无非是三尺多长、四指来宽,泛着酸臭味的一条黑色的粗织布条。唐军每人腰间缠着一根,做饭时取下,在水中涮几下就算是加了盐。
看着门神爷惊奇的表情,甘林轻轻一笑:“元帅觉得这几日大宴之上‘飞黄腾达’咸淡如何?”
啊,原以为其中的咸味是蝗虫自身所有,难道是撒了从卤毒井中提取出的精盐?
皮三定掀开战裙,从腰间摘下个小布包,呈给尉迟元帅:“元帅,我们食正是此物!”
尉迟恭接到手里,打开布包,里面是大大小小几块洁白的盐块,抓起一块放到嘴里,嘎嘣嘣地嚼着,齁得直皱眉,看得甘林等人哈哈大笑。
“元帅,现在执失思德正带着二百人在城西司马监的大院里制盐,七天里已产盐四十六旦。下个月,匠作营那十六个新的过滤器运来后,产量将翻倍!”
甘林笑着把腰间的水囊解下来,递给门神爷。
尉迟元帅这才想起,号称“草原伯乐”的执失思德进城后只打了个照面就消失了,当时只当是他惦记着司马监的几千匹良马,赶着赴任了。没想到他还担着这份神秘的差使。
“水中卤毒却是如何得解?”
尉迟元帅连着喝了几大口清水,这可是他一直无法解开的难题,有两个属下为此还差点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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