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就停在路边,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的心眉大师双手合十,笑道:“看来和尚是没有福气与两位檀越一起喝酒了。”
李**悬起车帘,笑道:“若有机会在下一定亲自上门拜访大师,以全当日之诺。”
李千寻笑眯眯道:“和尚真小气,都到少林寺脚底下了,也不请我们上去坐坐。”
心眉大师苦笑一下,心道:若让你这无法无天,身上还背着“梅花大盗”恶名的小子上了少林寺,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一个不小心,说不得我这千年古刹就得重建了!
当然表面上心眉大师却是低眉顺眼的呼了声佛号,不做应答。
李千寻跳下马车,拍拍老和尚的肩膀,眯着眼道:“老秃啊!李**是不是梅花盗?”
心眉大师垂首道:“不是。”
李千寻接着道:“我是不是梅花盗?”
心眉大师打了个哆嗦,叹道:“檀越也不是。”
李千寻手一拍,眉开眼笑道:“哈!沉冤昭雪,就这么简单!”
李**和心眉大师哭笑不得。
心眉叹道:“少林寺自然有我分说,只是李檀越若想摆脱这恶名,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千寻道:“哦?难不成还要我怎么证明一番不成?”
心眉道:“除非你能将那真的梅花盗找出来。”
李千寻和李**对视一眼,相视而笑,道:“这就不劳老和尚操心了!”
“一路好走!”
“再会!”
......
车里一片温暖,李千寻就坐在驾车的位置,一脸悠然的使着马车。
李**隔着门帘望着这个神奇的少年,忍不住探寻他那神出鬼没的长枪究竟藏在何处,但显然他失败了。
李**忽然开口道:“梅花盗三十年前已出现过,如今至少已该有五十岁以上了。”
毫无前言的突然一句,李千寻偏偏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他说:“三十年前的梅花盗,也许并不是这次出现的梅花盗,他们也许是师徒,也许是父女。”
两人不再说话,只余马车前行的响动。
李千寻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来,回头凝视着李**,道:“你是不是要重回兴云庄?”
李**凄然二笑,道:“我实在也想歹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
夜,漆黑的夜。
只有小楼上的一盏灯还在亮着。
李**痴痴地望着这鬼火般的孤灯,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取出块丝巾,掩住嘴不停地咳嗽起来。
鲜血溅在丝巾上,宛如被寒风摧落在雪地上的残梅,李**悄悄将丝巾藏人衣里,笑着道:“我忽然不想进去了。”
李千寻似乎并未发觉他笑容的辛酸,问道:“你既已来了,为何不进去?”
李**淡淡道:“我做的事有许多都没有原因的,连我自己都解释不出。”
李千寻的眸子在夜色中看来就像是刀,冷的泛光。
他的话也像刀,道:“龙啸云如此对不起你,你不想找他?”
李**却只是笑了笑,道:“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值得别人原谅的。”
李千寻瞪着他,良久,良久,突然笑了,道:“你是个令人无法了解的人,但却是个令人无法忘记的朋友。”
李**笑道:“你自然不会忘记我,因为我们以后还时常会见面的。”
李千寻道:“可是……可是现在……”
李**道:“现在我知道你有件事要去做,你只管去吧。”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风吹过大地,风在呜咽。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遥远得就像是眼泪滴落在枯叶上的声音。
两人还是面对面地站着,明亮的眸子里已有了雾。
没有星光,没有月色,只有雾——
李**忽又笑了笑,道:“起雾了,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李千寻道:“是。”
他只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没有再说第二个字,就转身飞掠而去,只剩下李**一个人,一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黑暗里。
他的胴体与生命都似已和黑暗融为一体。
......
李千寻掠过高墙,发现“冷香小筑”那边也有灯火亮着,昏黄的窗纸上,映着一个人纤纤的身影。
屋子里的人对着孤灯,似在,又似在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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