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粘酒就醉,话多嘴瓢,接话插话,句句幽默,酒桌上的气氛轻松活跃。歌唱得一般,不是忘词就是跑调,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胡乱填词加句,笑得大家肚子痛。
马凤山早忘了脸上的伤,鼓掌叫好,还一个劲鼓动常万福来一段二人转。
常万福表面十分高兴,按以往早忍不住来上一段说口,今日却一再推辞,似乎心里有事。
等送走客人,常万福把马凤山拉回屋里。
马凤山问:“依朵的事落实了,你咋还不高兴呢?”
常万福说:“摁倒葫芦起了瓢。孩子的婚事总算透亮了,这不村里又开始闹鬼了么。”
马凤山有些疑惑:“我咋没听说呢?”
“还没开始呢,明后天就该谣言四起啦。”常万福紧锁双眉似乎在思考对策。
依朵妈问:“马大哥,你这脸怎么回事?”
马凤山嗓门挺大:“别提了,来的路上让个疯婆子讹了一把,多亏老常他们几个人赶上了。”
“咱们村的?”
“不认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伸手就抓,我是一点防备没有哇。”
“我问过了,南洼村的,有人出钱雇的。”常万福说,“瞧着吧,很快就会有人传老马调戏妇女。”
听到这话,马凤山似乎意识到问题严重,琢磨良久,说:“这些年我也没得罪过谁呀,我这个村支书挂名一个,都知道朱向前大权独搅,陷害我有何用?”
“问题就在这儿。俗话说风在雨前屁在屎头,我估计与接下来的村主任换届选举有关。”常万福说。
“我还真没那个心思。这八年,朱向前跟个土皇上似的,开发区占地的钱就是一本糊涂账,满屁股稀屎谁敢揩?”
常万福哼了一声,说:“人心隔肚皮,朱大主任管你怎么想,为了继续连任,首要的一步就是清除绊脚石。”
“我咋还成了他的拦脚石?”
“听我给你分析,一在他之前你当过村长、村主任,比一般人有威望有经验吧;二你是党员他是白丁;三你儿子在深圳开塔吊挣钱不少,媳妇孩子都接过去了,只留下你一个人不走,肯定怀疑你伺机东山再起。”
“照你这么说,今天这事是朱向前暗下黑手?”
“爷俩没一个好东西。上次换届选举,就是他儿子朱大奎手挨家挨户花钱买的票。”
马凤山腾地站起,开骂:“妈勒巴子的,忍了这么多年还给脸不要脸了?”
常万福沉吟一阵,说:“别急嘛,听我安排,从今天开始吃住在这儿,等脸上干上净了再出去。甭管别人传啥就当放屁,走着瞧,逼人太甚喽,还真得把他这主任拱下去!”
三胖开老陈的车送他们回城。
临走前,依朵妈特意嘱咐三胖坐依朵车一块回来,晚上商量婚礼的事。
没想到三胖一个人打车回来,说依朵忙,原话转告:按兵不动,待她想好再定。
常万福恼了,说:“啥事比结婚重要?再忙也不差一个晚上啊。”
依朵妈也生气了,说:“这一上午忙得四脚朝天,周家总算松口放手了,她又端上架子了。”
常万福要打电话。
三胖拦住,说:“我把酒桌上话学了一遍,本以为悬了这么多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依朵听了却没什么反映,好像不太高兴。”
常万福和依朵妈面面相觑。
“该不会又出了啥事?”依朵妈开始有些担心。
常万福一摆手,说道:“别瞎猜,自己的姑娘啥脾气不知道?说不定子明又是事惹她不高兴了,明早我跟三胖进城,当面问问依朵。”
第二天清晨,常万福随同三胖进城送货。忙过一阵,三胖返回基地,小李和其他店员分装点货,依朵没事人似的给父亲买了一碗热馄钝。
喝完最后一口汤,常万福抹着嘴巴,说:“本来不饿,吃上还真挺香。”
依朵知道这是没话找话,故意装傻,说:“我约了几家团购客户要谈,让小李陪你街里转转。”
常万福心知肚明女儿这是有意回避,也装起糊涂:“陪啥,都挺忙,就我闲人一个。难得你今天有大客户要谈,我也学习学习,免得将来成了累赘。”
小李听了就笑,说道:“常叔,谁不知道公司背后全靠您撑着,说这话是对我们不满意呀。”
“哪敢不满意,坐这么一会儿,人家就嫌碍事,撵我走呢。”常万福故作一脸无辜可怜巴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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