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宸......”沈溯伊喃喃自语道。
却又心下一紧,手上吃不住力的一松,便整个人向一侧床榻下栽去。仆一睡醒,竟然就要在封宸面前这样丢了脸面的跌下去吗?沈溯伊认命的合上眼,右臂下意识移至腹部支起臂肘护住自己。
伴着一声低低的闷哼,沈溯伊并没有摔落在塌下,她支起保护自己小腹的右手肘竟顶在一处柔软,而手臂和腰身却及时被一双大手稳稳的托住,是封宸赶到了,还顺手托了她一把,才令她不至狼狈摔倒。
沈溯伊松了口气,睁开眼,正好对上封宸近在咫尺的眸光。
而她的手肘正是顶在了封宸柔软的胃腹处,沈溯伊忙下意识的,不着痕迹的收起肘关节。
封宸的胸膛起伏的厉害,仿佛比差点摔倒的沈溯伊本人还要紧张些,只是呼吸转瞬间又平复了下来。轻轻托抱起她,放在榻上,有些责备、又仿佛不经意道:“皇后太不小心!”
封宸的声线一向沉稳冷肃,声线又微微有些低哑,入耳十分中听,沈溯伊只一入耳,便又微微的恍惚了。
是谁说低门不出豪杰的?
封宸的出身,也不过是一低微的小小世家。可奇怪的是那样平淡无奇的小小世家门第,却出了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封宸。
身姿挺拔,容貌秀美,气质绝佳,声线惑人。一举手一投足间纵是写意风li。
沈溯伊并未见过所谓的卫阶,但想来魏晋时期令天下人都为之失神忘我的绝世美男子卫阶,也就不过如此罢了。
而封宸却又有卫阶无法比拟的东西——豪迈胆识、心机谋算、武艺气概,且胸怀天下,志比天高。
所以,封宸若不坐天下,谁人可坐得?
这也就难怪当年高阀名门出身的沈溯伊那样沉迷于这段感情,浑然变了一个人般不再洒脱。试问这样一名男子,吸引得又何止一个沈溯伊呢?
何止区区沈溯伊。
清瑶听见殿内声响,忙伴着簌簌裙摆声进了内殿,见沈溯伊被封宸放下,歪在绣枕上,忙上前欲将沈溯伊扶稳。却被封宸微一摆手,轻声一句“退下”给喝止了。
清瑶退到门口处仍在探头探脑不愿离去,见封宸亲自纡尊降贵细心的将沈溯伊扶稳了靠在绣枕上,便彻底得放心退下了。
沈溯伊其实着实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的,于是只能低头细细去看自己放在小腹上的手掌。
她能感受到封宸的目光,那样犀利的一寸寸从她身上扫视,从发顶注目而下,直至午睡时早已褪掉布袜的冰凉脚尖,复又将视线逡巡定格在沈溯伊的脸上。
若是上一世的沈溯伊,此时定然因他的关注而又窝心又委屈。而这一世的她却不会了。
沈溯伊自己细看之下也才看见,原来自己的手竟已这般模样了——瘦骨嶙峋,根根枯荣,血管和脉络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苍白而干瘦的手背上。
再顺着目光看着自己的脚,竟也是这般的枯瘦苍白狰狞,伴着那突出的血管。
真是丑陋。
沈溯伊忍不住自己心里想着。
连自己都难以注目的身体,想必在封宸眼中的她,也一定更加不堪入目了吧。而他此刻又是怎么嫌恶的表情呢?
沈溯伊好奇,下意识抬头去看封宸的表情。她并没有挑衅的目光,只是略带兴趣和好奇的观望过去,可惜逆光中并未看清封宸的表情。
封宸站在她的榻前,今年的封宸才二十有四,看起来是那么高大英挺又生机勃勃。跟苍白疲惫的沈溯伊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而他们,也确实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溯伊只觉鬓角一热,发现竟然是封宸的手抚上了她的耳畔,把散落下来的一缕鬓发轻掖到她耳后,声音清冷的问:“皇后在看什么?”
看你,沈溯伊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却及时收住了话头。
她微微侧首,躲过他暧ei而意味不明的指尖,缓缓摇头,复将视线定在床帐上的龙凤呈祥同心佩上,低低回道:“没什么,只是许久没见过陛下了。”
隔世晃如大梦一场。这样看来,沈溯伊确实可算是许久不曾见过封宸了,上一世最后一面,还是庆贺他四十一圣寿的上元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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