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溯伊正由池柳伺候着端坐在梅花朱漆镜台前梳妆,便听清瑶一路轻笑着进殿里来,笑意盈盈的禀道:
“皇后娘娘,刚刚宫门才一打开,您猜有个什么有趣的事儿?”
沈溯伊微微一笑,道:“你便知本宫是最无趣的一个人了,还在本宫这里卖什么关子呢?”
清瑶清爽的笑道:“哈哈,皇后可知,方才承康王府的大管事便来宫门口传话到内廷,说是他家城阳郡主昨日一接到娘娘的封赏,兴奋的整夜睡不着。郡主是说什么也要今天便来宫里的,开始听皇后娘娘授课!这不,王妃怎么也说不听她,只好遣人来禀报娘娘,说娘娘若是无闲暇,便过几日再让郡主进宫。”
沈溯伊有些错愕,疑惑道:“怎得会这般急切?”
她转念一想,遂又觉得十分好笑道:“是了,王妃必然也是劝说不了郡主,这便将郡主这块儿烫手的山芋丢给本宫罢了,若是本宫说今日无暇,承康王妃才有理由借此来说服郡主今日先不要进宫来吧。”
清瑶一脸的笑意盎然,轻快的道:“那不知咱们的皇后娘娘,今日是有暇还是无暇呢?清瑶好出去传话给宫外的承康王府家人去。”
沈溯伊看着好笑,一脸笑意的问道:“清瑶似乎是极喜爱咱们这位城阳郡主啊。”
清瑶大方的一点头,坦言道:“那是自然的呢!城阳郡主性格爽直,又毫无平常贵女的骄奢脾性,想来以后若是有她能时常入宫来陪伴,皇后的心情也会更好一些的。”
沈溯伊只觉得窝心,满心口都是满满的暖意,取笑着她道:“是啊!紫宸宫掌殿女官霍清瑶大人都已经这般决断了,那本宫这个皇后自然今日是要有暇的了。”
清瑶俏脸上一红,却满是欢喜,笑着对沈溯伊道:“娘娘这便对了,那清瑶这就命人去告知承康王府的家人,想必城阳小郡主若得知这好消息,便是辰时之前赶不及进宫了,辰时到巳时之间也必能到的!”
言罢,清瑶便提着她那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莲宫装长裙的裙摆,脚步十分欢快的出去了,想必是去偏殿里吩咐紫宸宫的宫人到宫门口传信儿去的。
沈溯伊看着她雀跃背影,脸上便不自觉绽出一个温暖而纵容的笑容。
自从清瑶陪她入宫以后,她就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清瑶这般雀跃开心的做事情的样子了,清瑶总是因她的操劳而操劳,因她的烦扰而烦扰。霍清瑶是真正出身将门的虎女,便是自由自在的飘摇于江湖之中,也好过这般拘束于小小的一方深宫禁城内。
用过早膳后,沈溯伊又吃过了宫人端来的药。便由池潆扶着去了紫宸宫里她惯用以藏书的瑶仙殿,去翻阅回顾一些书卷典籍,以消磨下时间。
果不其然,辰时才刚过了一半儿功夫,门外等候的池潆就小声的唤她道:“皇后娘娘,清瑶姐姐才刚过来说,承康王府的城阳郡主已然进了外宫门,不一会便能到咱们宫中了。”
沈溯伊阖上手中的一卷《奇门遁甲》,抬手轻轻按揉了下有些疲惫的眉梢,温声道:“本宫知道了,清瑶呢?”
池潆回道:“清瑶姐姐说,郡主今日是第一次进宫拜访皇后娘娘,她是中宫掌殿女官,应当去亲自迎一迎娇客。”
沈溯伊轻笑,清瑶这是迫不及待的想先去见见城阳郡主呢。自从承康王妃昨日拜访,清瑶在一旁听了承康王府家中郡主这般懂事讨喜的性格,便十分想见一见的,不曾想城阳郡主今日就上门来了,她自然又是好奇又是欣喜。
沈溯伊将典籍放回架子上原先的位置,又踱步走到殿中另一面的一排书架前,细细找了起来。
不一刻,她便从那排书架上找出来了两卷典籍,分别便是《仪礼丧服-子夏传》和《周礼天官内宰》。
其实瑶仙殿左边殿室内的几个架子上所陈列的典籍,是沈溯伊自己平时都不常会看的,当然在她还待字闺中之时,她是都通读过的。
但是像《女儿经》、《列女传》这种只为教导女子三从四德的典籍典故,是全然不会让沈溯伊有再次去重温细读的念头,全然不似《孙子兵法》、《吴子》、《太公六韬》、《奇门遁甲》、《梦溪笔谈》这一类书,能够令沈溯伊闲来无事之时便一遍遍去翻阅的。
好在瑶仙殿中有专门司职的宫女每日来打扫,定期会晒书和除虫,所以并不会因为主人沈溯伊的偏爱或者冷待而怠慢了哪些典籍,导致它们积灰成山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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