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种明白了孙方简的意思,他是要向郭威服软了,郭威新朝建立,孙方简作为一镇节度,称得上是一方诸侯。若是他肯去朝拜的话,一个虚衔的同平章事是跑不掉的,就是加侍中,检校太保这样的正一品虚职也不是没可能的。
但是,孙方简却是不可能再回到义武军来了,他这种义武军地头蛇的身份就此会成为历史。这才是最划不来的,名义上的虚职又哪有节度一方来的痛快。
宁为鸡头,不做牛尾!这是五代所有有志气的人的共同想法。
不过若是命都没了,那要志气又还有什么用呢?有野心那是好的,但是也要分清楚是什么时候才对!
孙方简止住要开口的众将,叹了口气:“你们也不要多说了,这天下总归是要安定下来的,我孙氏割据一方是不可能长久的,从即日起,诸位便都是新朝的将士了!”
虽然孙方简嘴上说的痛快,但是范种知道他心中一定是很不痛快的,不过他一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住了口。
终归义武军只是个小镇,又直面着契丹人南下的兵锋,要是义武军是像河东军那样的大镇,拥军数十万,或者是像定难军那样地处西北偏远之地的话,就完全无需理会任何人的态度了。
事情既然商议下来了,会议也就结束了,接下来孙方简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办,城中战后的这些杂事都还要他来处理。
战死将士的抚恤,破损城墙的修理,城外尸体的处理,护城河的清浚……
一桩桩的麻烦事,当范种几人从屋中出来的时候,正与一人相遇,而那人正向屋里走,应当是与孙方简有事要商议。
等他走远了,几个军官还指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面带嘲笑之色,几人看范种疑惑,笑着给他解释。
原来这就是那位自从契丹人来了之后,就一直躲在家中不敢走动的义武军观察使范文斌,从品级上来说,义武军境内官衔最高的文官!整个义武军官僚体系里,仅次于孙方简的官员。
范种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一个留着尺长短须的中年儒服男子,或许是因为同姓范的缘故吧!他给范种的印象还不错!
这位范观察是后唐长兴四年的进士,跟现在大梁的那位枢密副使范质是同年进士。又是同宗之人,不过相比较范质步步青云的官途,这位范观察的官途就要坎坷的多了。之前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被派到了义武军这种四战之地担任观察使。
从品级上来说,他确实是义武军的第二号人物,要比孙行友这个定州刺史官衔都要高得多,可是实际上,他在义武军的地位连一个普通的队正都比不上。因为他是朝廷的使者,是被朝廷派来监视孙方简的,要是孙方简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而今天孙方简要见他,可能就是想要让他去大梁打探一下局势变化的。
摇摇头,虽然范种对自己这个同姓之人很有好感,但是现在也没必要上赶着去结识他,只要他还是义武军观察使,日后总会有机会结识的。
他现在要急着回家,会议商议了将近半天,家中的三个人恐怕都急坏了,许婶,张守义还有花娘。
“诸位,Uww.uknshu.既然契丹人已经退走了,某便要回家中休息半日了,我等就在此分离吧!”范种微微一笑,停住脚步与同行的几个军官说道。
“范御侮直去就是了,接下来某等也没甚事了!”
“诸位,那小弟这就走了!”
……
“张阿许啊!我听说这次城上死的人都能堆成山了!恐怕种哥儿……”
“你瞎说什么呢?许大婶,你不要听他瞎扯,他知道什么?”一个中年妇女立马开口安慰许氏,说完眼睛还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头发都几乎掉光了的老者。
“不过种哥儿现在还未回来,许大婶你也要做好准备啊!可怜种哥儿才十八岁啊!”
“这张阿许一家也是命苦之人,家中的男丁死了不说,苦了几年,现在刚有些起色,这花娘订下了的亲事恐怕也算了!”
“是啊!先前我听说种哥儿当官了,还为许氏高兴呢!”
张家的院子里,几个比较亲近的街坊都在小心的安慰着许氏,许氏看了一眼傻愣愣的坐在身边的花娘,暗暗地叹了口气,收敛了脸上的悲色,强忍着面色说道:“有劳诸位街坊的关心了……”
话刚说出一半,却被外面传来的一声声音给打断了,那声音许氏听来很熟悉,花娘听着这声音也露出了喜色,而张守义小子更已经冲了出去。
“许婶,花娘,给我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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