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范种来看望王侯威的时候,伤兵营就跟垃圾厂没什么分别,处处都扔着破碎的沾满了血迹的布衣,伤兵营地上的土也由于常年搬运伤兵们的缘故,不少的地方都粘着点点的血迹。
在伤兵营旁边,被挖了一条沟,伤兵们的排泄物,以及各种的食物垃圾就被倒在了里面,无数的苍蝇虫子在伤兵营内飞舞萦绕,整个伤兵营内更是散发着一股类似于后世那些不规范菜市场一般的恶臭味道。
由此范种也丝毫不感到奇怪了,为什么这个时代军士们受伤后死的那么快,这当然跟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手段有关系,但是同样的,这个时代的将官,不重视普通受伤军士们的性命,也要担上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不过现在范种看去,却要好多了,那些本来散发出来恶臭的地面墙根墙角上都被撒上了一层薄薄的石灰粉。随处可见的垃圾杂物也被统一的收集到了一齐焚烧掉,那些堆在沟中,爬满了恶蛆的排泄物,也在范种的干预下,统一的卖给了城中的粪行,由他们每日来负责挑干净。
这样一处理下来,总算那些萦绕飞舞的苍蝇是再也看不见了,而伤病营中一直挥之不去的恶臭味道现在也变得很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石灰的微微刺鼻的味道,这同样也不好闻,不过石灰粉能灭菌杀毒,味道有些刺鼻也只能让大家忍着了。
“范御侮!”远远的看到了范种进来,一个满头白发的灰衣老者急忙的被一个男子搀扶着上前向范种行礼。
范种正四周观察伤兵营中的情况,一时没注意到他,听到有人喊自己,才回过神来,看见老者后,急忙上前两步,扶着他,笑着说道:“小子安敢受柳主药礼!”
老者被范种一扶也就顺势站了起来,他转头冲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喝道:“还不快给范御侮施礼!”
跟在老者身后的那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不过二十岁左右,被老者呵斥之后,也急忙躬身冲着范种施礼,范种微微摆了摆手就算是行礼了。
“柳主药,军士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老者姓柳名叫柳遇福,是义武军军医局的主药,主管义武军的伤病治疗之事,在义武军中行医几十年,医术高明,救人无数,深得军士们的拥戴。虽然他所任主药之职只是个不入流没有品级的小官,但是他在义武军中的威望却不比身为义武军节度使的孙方简低多少。
此刻听到范种问话,他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柳某照着御侮的吩咐去整理了营地的卫生之后,以盐水给受伤军士们的伤口消毒,又将包扎伤口的布条,置于沸汤中烧煮一番后再行包扎,受伤军士们的伤口发炎的情况确实少的多了!”
范种点了点头,边听着边向着那几十间充作医疗室的土砖房走去。
柳遇福还在说着:“日常的饮食中,某也让徒儿们将水煮开了之后再喂给军士们喝……”
“哦!对了,范御侮,有些事情,恐怕还要你去跟节帅说一下了!”
“怎么了,是人手不够吗?”
“人手确实有些不足了,这么大个伤兵营,足足的六百多个伤员,若是按照某等先前那般处理的话,柳某与几个徒弟劳累些,确实也是够的,但是现在事情太多了,光是柳某和几个徒弟就不够忙的了!”
范种看了看忙的不停吭气还要徒弟扶着的柳遇福,也大致对这营中的情况有了些了解了。其实照他来说,最合适的看护人力,当然是护者与病者的比例一比一最好,w.uknsh.但是在现在这个社会发展程度比较低级的世界,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仅仅靠柳遇福和他的几个徒弟,还有营中几个干杂役的老卒,一起来看护整个伤兵营将近六百的军士,也确实有些难为人了,对军士们的康复也十分不利。
“这个范某晓得了,待会我就去找节帅!柳主药还有其他的什么难处也不妨的一齐说出来就是了!”范种看见柳遇福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笑着开口道。
“既然御侮如此说,柳某就不客气了!柳某按照御侮的吩咐,来照顾受伤军士们,只是这花费确实是太大了些,尤其是盐与木柴,这样下去,营中的物资也是撑不住的!”
范种摇了摇头,突然大笑起来:“柳主药,某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事呢?原来只是为这点小事而已,我早已与节帅说过此事了,想必物资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拨下来的,总归够你用的就是了!”
“算了,柳主药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军士们怎么样了!”
范种怎么可能考虑不到钱财的问题,在他的心中就是再多的钱财,也没有人命重要,人才是创造一切的基本,钱财没有了,还可以再赚不是吗?
说完后,他摆了摆手,算是跟柳遇福打了招呼后,自己就带着储全德掀开帷幕钻进了一间安置受伤军士的土砖房中。
刚掀开帷幕,一片的**叫喊声就传进了他的耳中,他眉头一皱,随即就若无其事的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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