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离开的离,岛屿的岛。
从字面意思看,这个地方是一座岛屿。既然是岛屿,就一定和江河湖泊有关。
无涯离开上京后,一路向南。
他一路都在打听关于离岛的消息,但奇怪的是,似乎没人听说过这个岛的名字。不仅年轻一代的人没听过,年老一辈的人也没听过。
无涯犯了难,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他飞鸽传书给吕怀山,简单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和自己要去离岛救惜雯的决定。但这次怀山并没有给他回信。
就这样没有头绪的过了几日,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这天下午,无涯觉得肚子有些饿,便想找家店先歇歇脚,随便吃点什么,顺便整理整理一下思绪。以前的他特别喜欢热闹,哪里有酒有肉有吆喝,他便喜欢哪里。但可能是在长白山上呆久了,现在的他更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
他挑了一家看起来生意并不怎么好的面馆坐了下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想起自己多年前刚闯荡中原城的时候,和现在差不多,也是一个人。
独在异乡为异客。
一个人的天高地厚,一个人的海阔天空。
现在不一样了吗?有哪里不一样了?不还是一个样子。
无涯嘴里发出一阵苦笑,他对自己说:“唉,真的是少年壮志没有了,也不知这家面馆要不要改名字。”
都是回忆。
无涯要了一碗面,一壶酒,自己一个人将就着吃着。
面味道一般,酒味道更一般。怪不得生意差,果然还是胖爷的手艺好一些,无涯想到。
就在这时,无涯耳边传来了一阵摔碎瓷器的声音和几句若有若无的叫骂声。
无涯起先并未在意,他只顾着埋头吃面,想着吃完赶路要紧。那声音很杂乱,有人在叫骂,有人在劝阻,听得不是很清。但叫骂的那个人嗓门很大,声音还是传到了无涯耳朵里。
“他妈的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打闺女的,不听话就得打,打到她听话为止!”
一听到这话无涯就不乐意了,虽然听那说话人的意思,老子打女儿是人家的家事,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他老子倒是不在意,但这姑娘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无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他往声音的方向看去,面馆外有一群人围着,想必那蛮横无理的汉子和他的女儿就在其中。
“老子把你送去醉仙楼,是让你享福去了,你竟然偷偷跑出来!那么多好看的衣服,那么多贵重的首饰,那么多你喜欢的胭脂粉黛,哪一样不是用钱买的!要不是看在万妈妈的份上,早打断你的腿了!”
叫骂声还在继续,无涯听到后面的话便皱起了眉。醉仙楼是这一片大名鼎鼎的红楼,这父亲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卖到了那种地方。
只见离无涯不远处,有两位老先生正在一边看热闹一边聊着什么。
其中一个人说道:“真是造孽啊,这杜天霸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捡了这么个宝贝女儿。这女娃儿上辈子又是欠了什么债,非得把这恶人叫一声爹,把自己这辈子都搭进去了!”
另一个人说道:“唉,可不就是,但谁又能管住这事呢?杜天霸横行一方,连县太爷都拿他没办法,我们这些老百姓又能怎么样?说白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啊。”
两人说完都叹了口气,其中一个人说道:“可惜了这闺女啊!”
无涯听得真切,心想这里距离上京并不算远,备上好马向北几天就到。天子脚下,还有这种事情发生,真是让人愤恨!
无涯早已不是那个快意恩仇的少年了,长白山虽然冷,但他的心和他的血,一直是热的。
这事,他管定了。
无涯挤进人群,想先开口跟那个杜天霸说说理,却阴差阳错地和那可怜的姑娘对上了眼睛。
那姑娘衣着艳丽,抹着浓妆,但眉目间毫无妩媚之意。人自清秀,浓妆对于她,反而更像是累赘。
她摔倒在地上,头发微乱却并不影响她的气质。她没有哭,也没有害怕。
她嘴角有微微血迹,嘴唇紧闭,鼻尖上扬,一脸怒气,却一直忍着不发。
她脸上有些许尘土,额头上有一丝擦破的痕迹,眼神看似楚楚可怜,却透漏着震慑人心的倔强。
她本该是一件极为精致的白玉雕像,朴素而大方,却被人裹上了不属于她的金碧辉煌。她要挣脱这一切,用累累伤痕卸掉那些虚伪的妆。
那姑娘摔倒在地上,没有站起来,但她并不认命。她对杜天霸说:“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回到那种地方!”
她看向无涯,无涯看向她。
四目相对,只是一眼。
无涯像魔怔了一样,他推开围观的众人,径直走到那姑娘身边,伸出了手说道:“姑娘,从此刻开始,只要你说一句不愿,便不会有人再强迫你。”那姑娘愣了一下,脸色通红,但随即便做了决定。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无涯手上,无涯扶起了她。
“呦呵!”杜天霸发出一阵讥笑声:“哪里来的小白脸,敢管老子的事,是活腻了还是!”
无涯回笑道:“我现在活的很好,以后也会活的很好。倒是你,若再强迫这姑娘,便真的是活腻了!”
无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边人,他收回了手,向那女子行礼问道:“在下无涯,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那姑娘倒也冷静,拱手回应道:“多谢无涯公子相救,小女子随母姓,姓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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