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看不见,费了些时间,但凭借着记忆和几日来对这里的熟悉,催命还是带着无涯和阿丑来到了那个神秘人的山洞前。
他们正要进洞,却听洞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我要你杀一人,你却带来了两个活人,多的那个是我的礼物么?”
说话的人嗓音浑厚,一定是个内功高手,看来不好对付,无涯想到。
无涯正要自报家门,阿丑却拦住了他。只见阿丑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竟瞬间变成了毓儿的模样。
就连声音也变了。
“师叔,别来无恙。”阿丑用毓儿的声音说道。
若不是知道这毓儿是阿丑所变,无涯真的以为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毓儿。
阿丑到底在干什么?
在一旁的催命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到阿丑变了声音,他只是觉得有古怪。但因为催命心里担忧惜蕾,所以也并未说明。
里面的人沉默了。
过了好久,那个苍老的声音才问道:“真的是你?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能再听你叫一声师叔,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那人说道:“也罢,你们进来吧,”
与外面的空气截然不同,破烂的石洞内,到处都是各种刺鼻的味道,这里哪是人呆的地方?
但那个瞎子就住在这里,无涯看到,惜蕾就躺在那人身后的石床上,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白布,生死未知。
周围尽是动物的尸骨,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的尸体,有些已经化为白骨,有些已经渐渐腐烂。各种味道混在在一切,而这个瞎子,就像是个野人一样,一身破烂,呆呆地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或许是觉察到了沉默,那人说道:“动物的尸骨大多数是我吃掉的,人却不是,我没那胃口。那些被我杀掉的都是药王谷的人……还有一个,是失手杀的,不过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总之,你们也看到了我是瞎子,埋他们还得费劲,便由他们在这里自行腐烂吧。”
那个瞎子对阿丑说道:“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
阿丑向前一步,却被无涯拦住。无涯担心若此人真是他猜想的那位药王谷前辈的话,阿丑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定会被摸出来,到时候引得他大怒便不好办了。
阿丑却笑着对无涯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然后她左手握拳,大拇指和小指伸出,在无涯面前比划了一个六字。
无涯知道,阿丑是在告诉他,自己脸上有六张人皮面具。
果然,那瞎眼老人竟不顾男女之别,在阿丑脸上仔细地摸了起来,连无涯都看不下去了。
过了许久,才听那人说道:“不愧是阿香的女儿。你脸上戴着这么多面具,真是苦了你了。你娘在天有灵,若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不知是喜是悲。”
无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骗过去了,不知道阿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千万别露馅了。
无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本来早就应该是个死人,却不知为何还以这种姿态活在此处,看来当年的药王谷之祸,果然不是世人想象的样子。
他更知若真如此,虽然对方现在双目失明,自己仍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只愿他能放过他们,放过惜蕾。
“那边那个,是闯王吕怀山么?”瞎眼老人对无涯问到。
见问到自己,无涯一楞,阿丑却说道:“无涯,师叔在问你的话。”
既然阿丑叫到了自己的名字,无涯便不用再装,他答道:“前辈,怀山是在下结拜兄弟。”
“哦,吕怀山的结拜兄弟?那你是赤剑客?怎么吕怀山他此次怎么没来?”瞎眼老人问道。
“他……”无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怪不得,加上惜蕾,你们中原三侠也算是有些出息。”瞎眼老人没有追问,只是笑道:“只可惜惜蕾的眼睛瞎了,也不知道她的眼睛像谁。是像戴师弟的多一点,还是像王林木的女儿多一点。”
瞎眼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阿丑却打断了他的话。只听阿丑说道:“师叔,胡英雄死了,就在最近。”
“死了?”听到阿丑的话,瞎眼老人明显一惊,他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连忙问道:“怎么可能?他怎么死的?”
原来这老人竟不知道胡英雄被杀一事,阿丑便借此机会,半真半假地将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半真半假的都说给了老人听。其中各种细节,真真切切,连无涯听得都快要信了。仿佛所有的事情发生时阿丑就在一旁观看一样。无涯暗暗觉得,这个阿丑,简直太可怕了。
老人听完后,又是一阵沉默。
“也罢,该死的没死透,不该死的却都先死了。药王谷终究和丐帮一样,要没落了。”老人的话里充满了悲伤。
“几年前我问过你一句话,现在再问你一遍,我想知道过了这些年,你的答案有没有变?”老人问向毓儿。
这一问简直强人所难,阿丑怎么会知道几年前这老人对毓儿说了什么,他怕阿丑说漏嘴,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剑。
只听阿丑说道:“师叔,我的答案未变。我也会恨,但还是那句话,错不在你。”
听完这句话,老人笑了。他指着催命说道:“当年我就是用那把剑杀了老药王,你既然又来到这里,便用那把剑杀了我吧。”
无涯听得云里雾里,他不知道这老人到底要表达什么,更不知阿丑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老药王不是中了七星海棠的毒才殒命的么?
终于,瞎眼老人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他慢慢诉说起往事来。这一次,阿丑并没有打断他。
无涯也终于明白,原来那场人尽皆知却有多种不同版本的故事,那一场种下了各种仇恨种子的药王谷之祸,没有真正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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