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的哀嚎声,已经变成低沉的喘息声。即使是每个喘息,都会令它痛苦不堪,更不要说用力的嚎叫了,它连向同伴发出求救和预警的能力也已经消失。
灰狼感觉体内气息正在渐渐离它而去,喉咙里已经有喘不上气的促息声发出。
灰狼看着它的同伴。那条和它几乎同时扑向红马的黑狼,四条腿在不停地抽搐着,脖子软软的平垂在地面,也在绝望中睁着渐渐失去光泽的双眼,看向自己。
黑狼的喉咙已经断开,大量的鲜血,正在汩汩不断地往外冒,随着它每一次拼命地吸气和呼气而流出。
在黑狼双眼中,已没有了往日的冷傲与凶残,没有了坚韧不拔的桀骜不驯之色。它至此都不知道,那无与伦比的一咬之力,究竟是出自哪种猛兽之吻。它只能从刚才一掠而没的气味中,嗅到像极了自己同类,却又有别自己同类的气味。
现在,它觉得它赖以蔑视众猎物的听觉和嗅觉,已经不可挽留地离开了它的世界。现在,它的世界里,只有从慢慢浑浊的眼睛里,向大脑中反馈这残留的世界,留恋着曾经令它迷恋的家园。
它们在望向伙伴的同时,又听见了头狼的怒嚎声。只是,它们已经没有能力去探寻,狼王究竟是为何而发出又怒又惧的嚎叫了。
头狼在路边的小山丘上,利用地势和月色的掩护,半蹲在它能看见猎物而猎物却看不见它的地方。它们从最初六匹狼,随后又增加到了十匹。
它觉得对于包围圈中的猎物,已经是稳操胜券。它的牙齿,已经准备随时终结一只猎物的喉咙,它的舌尖和嗅觉,仿佛已经尝到了鲜血的气味了。在它身后,是它的王后,和它一前一后,一起在注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虽然它是包围猎物的猎食者,虽然它是强者中的强者,但是它天生多疑和冷静,依然使它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保持着警惕。虽然此时此地,哪怕是一只凶猛的兽中之王老虎,见到它们也会悄悄地离去。
当一匹马突然闯入它们的包围圈时,它看见两个同伴,同时扑向那匹闯入者,却不知道在它身后,一条黑影,已如幽神一般出现在它的王后背后。
没有任何声息,那条黑影,就像是从平地里生长出来一般。
当狼王看见那两匹扑向闯入者的同伴,一匹被踢的抛向半空,听见另一匹骨头碎裂和折断的声音时,它也看见了咬断黑狼喉咙的那条黑影,速度之快绝非是同类所能做到。
忽然,它天生的敏感和多疑,令它觉得在它背后,有两道冷光在刺向它,就如寒冬的冰锥,刺入酷暑中的身体,令它又冷又灼。
那是一种既熟悉却又陌生的气味,这气味和感觉,令它猛地回首。
在它回首的一刹那,一种若有若无的骨头折断声音,又从它身后响起,和它利用自己无双的听觉,听到黑狼身上骨头折断的脆响声如出一辙。
它看见王后的头,正软软地垂在丘石上,连求救、预警的声音都没有来得急发出,绝望的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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