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内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脸上尽是些汗水风干后的污垢,但依然看得出这男孩五官清秀,身上穿作破烂的布衣,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男孩眼睛不大,但小眼睛咕噜直转,透着机灵。两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小男孩喊道:李炽,他过来了。三人交换眼神,点点头,各自离去。
迎面走来一个穿作讲究,大腹便便的肥胖男人,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应该是打手。突然两个小孩追闹起来,从这个肥胖男人身后打闹起来,把肥胖男人和打手隔开了,肥胖男人回头大骂:“谁家的野孩子,去旁边玩去。”李炽撞了一下肥胖男人,肥胖男人“哎呦”一声,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跌倒在地。肥胖男人恼怒的大骂:“哼!怎么不长眼睛啊!”李炽爬起来便钻出人群,肥胖男人觉得奇怪,一查看,腰上系的玉佩不见了。肥胖男人指着跑远的小男孩,大喊:“抓贼啊!”两个打手撒开脚步,狂追而去。李炽手里紧紧拽着玉佩,拼命地跑,怎奈后面的两个打手穷追不舍。小男孩在街道上左冲右撞,刚好撞到了个挑梨子的商贩,顿时,梨子滚落一地。卖梨的商贩在李炽身后大喊:“野孩子,你赔我的梨”。李炽慌不择路,左绕右转,跑进了一个破庙,这是一个土地庙,没什么香火,破庙里面有两尊泥塑像,一尊是土地公,另一尊已经破损只剩一个底座。屋内一目了然,见贡台下有块红布,便掀开红布钻了进去。一看已经睡了一个叫花子,这个叫花子李炽见过,这是个怪人,每天就在汴京城里瞎转悠,也不乞讨,有时候帮人下点苦力,赚点钱买酒喝,城里的叫花子见他力气奇大,手上指甲锋利,都叫他虎力大王。李炽见他睡得正香,摇了摇虎力大王的胳膊,喊道:“救命啊!”虎力大王睁开醉眼,见一个娃娃在喊自己,翻了个身,用衣袖挡住眼睛又睡了。李炽见这人不理自己,也没办法。突然门外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小兔崽子跑哪去了,是不是进了土地庙了。”然后大步走进庙来,李炽紧张不已,躲到虎力大王旁边也装睡觉。两个打手进庙一看,能藏人的地方就是土地公的贡台下。两人撩开贡台下的红布,见下面睡了两个叫花子,一个身高体长,年纪二十五六岁,明显不是刚才的叫花子。另外一个闭着眼用手捂着脸,抖若筛糠。
“哎呦、哎呦,我错了”。李炽大声求饶,李炽被一个打手扭着耳朵拉了出去。一个打手,扇了李炽一耳光,问道:“小兔崽子,我们少爷的东西呢!李炽战战兢兢地拿出玉佩。打手接过玉佩,但打手仍然不依不饶,又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肥胖的男人也到了门口,上气不接下气,骂道:“小兔崽子,我欧阳元隆的东西你也敢偷,给我把他手砍了。”一个打手拔出明晃晃的匕首问道:“哪只手偷的东西,伸出来。”李炽满口的血,摇着头哭道:“老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偷东西了。”另一个打手把李炽压在地上,把李炽的右手往地上一按。拿刀的打手狰狞的笑着,往下一刀砍去,只听李炽大叫一声,晕了过去。打手一看自己拿刀的手,被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抓得紧紧的,动不得分毫,这手的指甲锋利,犹如虎爪一般,指甲深深的陷进自己的肉里,使劲收手也收不回来。欧阳元隆怒道:“叫花子,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我们连你一起收拾。”虎力大王道:“他偷东西,教训一顿就算了,何必砍手砍脚的呢!”被抓住手的打手满头大汗,忙点头道:“大侠说得极是,我们不砍便是。”虎力大王放开了这名打手,打手走到欧阳元隆跟前小声嘀咕一翻,三人便离去了。三人走出老远,一名打手问刚才被抓住手的打手道:“刚才那叫花子你认识吗?怎么他一句话,你就放了那小兔崽子。”这名打手满头是汗,轻轻地挽起衣袖,露出刚才被抓住的那只手给欧阳元隆和另一名打手看,只见手上除了五个正在流血的孔洞外,手臂上青了一大块,而且手指甲都已经淤血了,指缝渗出血来。这打手道:“他力道极大,我看他神色淡然都未使全力,若他使全力,我手臂非被他捏碎不可,这样的人,你惹得起吗?”
李炽微微转醒,惊慌的坐起身来,嚷道:我的手,我的手。一看两只手好好的,又站起来检查了一下全身上下,四肢健全,一样不少,才放下心来。见面前一堆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柴火上正架着一只野兔,这野兔挺肥,油水滴进火堆里,窜起老高的火苗。兔肉已经烤熟了,外面一层烤干了,冒出一股香气钻入李炽的鼻子。李炽见蓬头垢面的虎力大王坐在火堆边,火光映衬下,虎力大王双眼炯炯有神,鼻梁笔直,脸上轮廓分明,嘴巴被胡须盖住了,看不见。虎力大王正摇着木棍上的野兔,见小男孩醒了,便问道:“饿了吧!想吃吗?”李炽点点头吞咽着口水回道:“想吃,想吃。”然后,虎力大王把烤好的兔肉递了过去。李炽问:“你不吃吗?”年科摇摇头,拿出酒葫芦,自顾自的喝起酒来。李炽好久没吃肉了,见面前香喷喷的兔肉,激动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肚子里咕嘟直叫,仿佛在说快把兔肉装进肚子里。李炽便大口撕咬起来,虽然没有盐味,但也是很香。李炽动作很快,又很细致,很快就把兔肉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了还不忘舔了舔手指。李炽打着饱嗝问道:“虎力大王,是你救了我?”虎力大王摇摇头,道:“是那几个老爷原谅了你,但是你若下次再偷东西,可定然会被他们剁手”。
次日天亮,李炽便离开了。
汴京城内喧闹的街道上,一个街边卖羊杂面的师傅,驱赶着一个邋遢的叫花子,免得影响其他食客的胃口。这个叫花子蓬头垢面,穿作破烂的粗布长衫,每天都喜欢在陈府门外徘徊,总是拿着酒葫芦喝得烂醉。一个陈家的仆人在打扫门口,见叫花子邋遢,便用扫帚去打叫花子,对叫花子吼道:“赶紧起开,滚到其他地方去睡,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年科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伸着懒腰,揉了揉惺忪睡眼,年科巴唧着嘴,满嘴酒气,浑浑沌沌指着这个凶神恶煞的仆人道:“恶奴,酒醒只在这里坐,酒醉还来这里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仆人一听,便道:“哟呵,还是文人,老子管你是什么人,下次还敢来,我定打断你的狗腿”。然后叫花子,踉踉跄跄的走开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汴京叫花子们称作虎力大王的陈年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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