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一连十多个晚上夜探林府,反复援引王进的例子,以最诚恳的态度劝说林娘子以及她的父亲张教头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否则必有大祸。尽管武松一再的亮明身份,并表明自己是鲁智深和林冲的朋友,此次前来是真心实意的想将他们救走,但张教头和林娘子就是不肯答应。理由有两个:第一,这房子原本是张教头的,张教头在这座豪宅住了五十多年,然后在他将女儿嫁给林冲的时候,顺便将这座豪宅也送给了林冲,并将大门正上方的牌匾改名为林府,二人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实在舍不得放弃这座名贵的豪宅。第二,殿帅府的士兵有上百万之多,万一二人逃走,定然难逃追捕,天下之大根本无二人容身之地,他们也不愿意去史家庄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武松苦口婆心的反复劝说,他们就是不肯离开,这让武松非常心烦:被害人死活不肯配合你,你再想救她也救不了!
这一晃都耽搁了十多天了,等一个月后高衙内的整形手术完全愈合了,肯定还会前来纠缠林娘子。
武松知道,王进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做出闪电反应,快速携老母出逃,这全是因为他没有拖累!他没有妻子,平时只和老母租房居住。他对汴京没有丝毫留恋,完全可以做到说走就走。
林冲一家就不同了,他有**,有豪宅,即使能够放弃八十万禁军教头这份体面的工作,他也舍不得岳父送给他的豪宅!所以一直拖,一直拖,每天只是被动的祈求高俅别再迫害他了,最后林府终于出了天大的祸事!
其实林冲如果肯在高衙内第一次纠缠林娘子时就及时携带妻子和岳父出逃,也许就没后面那么多的事了。说一千道一万,恰恰是“功名利禄”这四个字成了捆在他身上的枷锁。
这晚,心情烦闷的武松带着史进和时迁前往林府,准备再最后劝他们一次。三人走过一个小胡同,武松对史进和时迁道:“你们说,如今这世上,想救别人的命怎么就这么难呢?”
“大哥你不要烦恼,要我说直接把他们打昏,然后连夜带出汴京城得了!高太尉那一百万士兵,以咱们仨的本领,根本就不必放在眼里!”史进豪情万丈,道。
“对,主公,咱们还是干脆来硬的吧!强行将他们带出来,反正也是好心想救他们,事后他们应该不会怪罪咱们的……打昏他们后,我和史进一人背着一个,咱们三人先出了这汴京城再说……若路上遇到高俅的军队,咱们放手大杀就是!高俅人马虽多,却也绝对不是咱们的对手!”大受史进鼓舞的时迁道。
“唉,要是实在没有其它办法的话,恐怕我们也只能如此行事了!难得两位兄弟如此英雄,到时咱们仨就学学那段誉,把高俅的大军杀个落花流水!哈哈!”武松沉吟很久,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三人正说着话,迎面走来一个挑着粪担的老乞丐,这老乞丐的面容极其苍老,像枯枝一样的双手紧紧的挑着粪担,微微佝偻着腰慢慢前行,就在快与武松相遇时,老乞丐突然像喝多了一样,故意朝着武松的身上死命撞去!
武松急忙躲闪,总算及时躲过了喷溅出来的大粪。
“哼……连点大粪都不能承受……”老乞丐头也不回的奚落道:“这点忍耐能力都没有……还能成什么气候?……你以为你很高贵?……鲁莽冲动的东西……你还不如一坨大粪呢!……”
时迁像个鬼影一样快速移换身形,阻去老乞丐的去路,他“唰唰”亮出两把匕首,嘴里恶狠狠的骂道:“你现在马上给我家主公道歉,还来得及!”
老乞丐二话不说,抬着粪担就转了身,缓步来到武松面前,然后将两担大粪横放在地上,抽出支撑粪桶的那根扁担一甩手扔上房顶,然后用右手食指指着武松的鼻子,道:“去!把扁担给我拿下来!”
武松心里正在仔细回味着老乞丐刚才说的话:“连点大粪都不能承受……这点忍耐能力都没有……鲁莽冲动的东西……”慧根颇深的他马上就领悟出了这话中的要旨:“一个人欲成大事,是一定要有极强的忍耐力和克制力的,像光武大帝,李世帝大帝都是这样的人,此外,成大事者绝不可冲动行事!”
一想到这,武松急忙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狂揍老乞丐的二位手下,用最平静的眼光看了老乞丐一眼,然后飞身一跃跳上房顶,将那根扁担拿了下来,恭恭敬敬的交到老乞丐手上。
老乞丐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说,随手又将扁担扔上了房顶,然后又伸出食指,这回不指武松的鼻子了,而是直接将那只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脏手指顶在了武松的额头,边戳武松额头边大骂道:“狗东西,再去替我拿扁担!”
武松微微一笑,退后三步,然后一个后空翻上了墙,再一个轻跃上了房顶,拿完扁担仍旧是客客气气的递给了老乞丐。
“再去给我捡!”老乞丐又是随手一抡,第三次将扁担扔到了房顶上!
“妈的!鲁智深当年就是这么耍镇关西的!你竟敢这么欺负我大哥!我和你拼了!”史进大叫着举起棍子就要冲过去,被武松一把拉住,然后悄声附耳道:“兄弟,且住!”
武松第三次捡来扁担,送到老乞丐手里,老乞丐笑道:“把大粪抹在脸上!”
史进和时迁的四只眼睛里早就冒火了,可惜主子不让杀人,他们不敢擅自行动。
武松站在原地,脸上仍是挂着那招牌式的笑容,沉思了一会,不急不慢道:“晚辈不才,如果晚辈能在前辈手底下走上五招而不落败,前辈就放过晚辈,行吗?”
老乞丐不屑道:“行啊!来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