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十几个小时前,布姆待六花掩上房门后,便将体内的全部空间系魔力运转到了极致。随着刺眼的白芒好似棉絮般在房门里飘荡,布姆只觉得思维逐渐混沌,最终呼吸变得若有似无,已然进入了“大魔领域”。
只不过因为这回他身边没有那张羊皮卷辅助,适才竟足足浪费了数十个小时才算正式进入“大魔领域”。布姆就是个流浪魔法师,或者再说难听点就是个“野路子”。他从未休息过凭借自身魔力那么做,也从未询问过克莉丝汀。
世人大多将布姆的这种行为视作“愚蠢”,然而却还是有一小部分流浪职业者最终得偿所愿,踏入巅峰之境。并且相较于学院派的巅峰强者,他们更是显得战斗力恐怖,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简直防不胜防。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内,并且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自由的代价将流浪魔法师打磨成一个个实战派强者,可在那份强大的背后,却是无数次的失败与近乎于绝望的挫折。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自己这次出去后定要向克莉丝汀虚心求教,也免得再发生类似‘找不到入口’的尴尬情况。”
布姆的思绪再次返回体内,他虽尚未清醒,也却已然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微风,野花野草的独特味道,甚至是潺潺溪流的响动。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布姆幽幽睁开双眼,打量起四周一切景物。相较于第一次的情况,这回“大魔领域”显得生机勃勃,至少有了“声音”与“味道”。
这回布姆并未带着羊皮卷开启进阶之旅,几颗龙晶,无数中上品魔晶,剩下的则为大量食物。他并非是个喜欢依赖别人的少年,恰恰相反,布姆十分抵触那么做,因为自己一旦“亏欠”了什么,日后就注定要加倍偿还。
“估计还是要进入奥古王城中吧,说来也是可笑,我曾经不过是此地的一个贫民孤儿,若论紧密程度,自然当属冻土大陆群寨。”
“但这样也算可以接受,只要别再化身为鱼,那就还有双手双手能依赖。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
布姆一
边胡思想着,一边缓缓向奥古王城踱去。片刻钟后,熟悉的青石板路映入眼帘,只不过果然还是一座空城,显得异常死气沉沉。
这里可以说是布姆最熟悉的地方,因此别说辨认方向了,估计就算被蒙上双眼,他也可以抵达任何地方。
商业区、秘法集市、贵族区、王宫外的广场与喷泉。布姆没有任何迟疑,径直向贫民区走去。那里才是他该待的地方,只因一切变故在那里发生,从命悬一线到与六花相识,从成为魔法学徒,再到某天逃离神迹平原。
只不过布姆如今早已重获新生,不但正向魔导师发起冲击,并且就算失败了,外界也还有四位同伴守护。
布姆停下脚步,他背后是儿时所处的修道院,面前则是一整片木板房,似乎贫民区从未改变。
“如果几年前有人问我该选择哪里生活,那我估计最终还是要返回奥古王城。”
“但现在我却觉得这里越来越陌生,陌生到仿佛我再也回不到曾经那啃食黑面包的日子,陌生到不愿再见到与自己相同的王城孤儿。”
“选择么,若真可以选择,那我的‘大魔领域’绝非如此场景!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追忆那段光阴!”
布姆伸手抚摸着那近在咫尺的无形结界,随即喃喃说道。若是此刻自己被拒之奥古王城贫民区外发生在前几年,那布姆说得就要失心疯发作,就算头破血流也要进入其内。
然而随着他这些年的成长,曾经的那个少年也褪去了几片旧鳞,至少不会再对眼前的种种偏执到将此行的目标抛之脑后。
“虽说进不进去都没所谓,但这种情况背后又有何深意呢?”
“还是先尝试一下,也总好过没这‘大魔领域’牵着鼻子走。”
“卑微的奴仆任我差遣,白色的天幕一望无垠,吾愿万物化为齑粉,哭嚎、惨叫,降临吧,召唤法阵!”
布姆将手覆在无形结界上,仔细感知着每一丝能量波动。然而十几分钟后,他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眼前的无形结界似乎并非是什么人所施展出来的,更像是“奥古王城”的意志,或者说是“大魔领域”的一部分。
黑木
法杖凭空出现,随即布姆快速咏诵起了空间系咒文。在他想来,自己虽没有克莉丝汀那般聪慧,但若论破坏力,也丝毫不逊色于同阶魔导士。
天空中的花瓣魔纹愈发耀眼,召唤法阵最终凝聚完成。只见铺天盖地的魔能生物宛如雨滴般纷落,但此刻若有人在场的话,估计要么呕吐不止,要么怀疑布姆的魔导士水准。
千百只指甲盖大小的魔能生物从召唤法阵内涌出,它们不过指甲盖大小,竟然全部皆为臭虫或蟑螂模样。
布姆待见到再无魔能生物出现之后,适才驱动黑木法杖虚空清点。其面前的那个无形结界快速呈现出轮廓,或者
说是已然被魔能生物覆满。
窸窸窣窣的响动此起彼伏,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随着布姆第三次捏碎了上品魔晶,半空中的召唤法阵一点点消散,随即那些魔能生物自然也化作点点光屑。
“这可是我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强法术,然而却依旧无法破开无形结界。”
“那我现在又该何去何从呢?不会又是等待天降大雨,机缘巧合下稀里糊涂的进阶成魔导师吧。”
布姆将黑木法杖插入腰间,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竟索性坐在地上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肉干与清水,甚至还有一壶麦酒。
打从跨过高阶门槛,布姆的心境也悄然改变。现在他根本不在乎失败,因为即便那样,自己也能通过苦修再次前来。
所以布姆没有展露出一丝恼怒或暴躁情绪,而是宛如一个旅者,心平气和的接受着“大魔领域”内的一切。
“不会是要我坐到奥古王的宝座上吧,别说奥古王宫我似乎还真没去过,若是能有这种经历,也不枉费白来一趟。”
布姆抿了口麦酒,随即天马行空的想到。只不过这个念头瞬间又被他否决,布姆心说自己可没兴趣当什么奥古王,更没兴趣将时间浪费在那些贵族身上。
“那就四处逛逛吧,若最终还是毫无所获的话,就尽快返回现世,也省得浪费时间。”
布姆如是想着,将最后一口白面包塞进嘴里,缓缓站了起来。只不过他却再未回头去望贫民区,似乎真的不再有任何留念。
大魔领域同样存在着时间观念,布姆待吃过午饭后,便默默朝着贫民区的相反方向走去。
只不过无论是修道院亦或者集市区,这些地方外面都存在着无形结界,似乎绝没打算让布姆靠近。
但他却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遗憾或者惋惜,因为在如今布姆心中,奥古王城早已变得愈发模糊不清,而取代它的,自然是外界的三个同伴与六花。
这种改变其实布姆也早已察觉,虽说他依旧是那种现实到令人无语的性格,但也承认自己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王城孤儿。
正如克莉丝汀所说的,以布姆现在的实力,就算放到任何地方,都至少能生活得衣食无忧。如果运气再好上一些,就算伯爵之位也不在话下。
魔导士,并非还是唯一仅存的空间系魔导士。这个身份便足以让各方势力争抢,要知道空间系魔法师曾经可又被称作“人间死神”,那是足以能与远古凶兽角力的绝对存在。
空间系魔法师的崛起,也成了加速远古凶兽时代消亡的契机。无数实力不济的远古凶兽被空间系魔法师轰杀,最终若非尘世巨蟒兄妹亲临奥古大陆,并且当众轻描淡写的将数名空间系大魔导师撕成碎肉,估计那种情况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但让所有空间系魔法师绝望的,绝并非是尘世巨蟒耶梦加德,或他的妹妹海拉。传闻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清晨,一道娇小的倩影踏入奥古大陆,随即那漫天花瓣开始向人类各方势力弥散。
高阶之下的职业者瞬间失去了对体内灵能的控制权,巅峰以下的职业者虽然好些,可却也皆显得脸色惨白、萎靡不振。
至于所有巅峰强者,无论是大剑师、神佑骑士、大魔导师。那是他们第一次结盟,以奥古大陆的荣耀起誓,必将合力斩杀来犯之敌。
“那就全部去死好啦,话说那些被你们斩杀的同类还弱呀,就这?”
这句话传遍了奥古大陆的每个角落,并且竟足足回荡了数个小时。而在这段时间里,世人眼中原本美丽的花瓣愈发猩红,那是所有巅峰强者的血液,是导致古魔法时代终结
的最大原因。
不过这段往事,如今却只流传于在吟游诗人口中,至少摩罗尼尔公国的星城学者从未承认人类被一个小丫头击溃,并且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最糟糕情况。
未知的恐惧才能令人完全信服,适才这段往事不知何时竟成了众神的责罚,警告世人要心怀感恩。
而布姆之所以能了解到真相,自然是某天从克莉丝汀口中知悉的。精灵族本就生命冗长,更何况又非人类,自然不会做出扭曲历史的行为。
并且待那次时间之后,空间系魔法师便被才成立不久的秘法工会冠以“渎神者”之罪。空间系魔法师的强大毋庸置疑,但他们本就数量有限,而在失去了巅峰强者庇护后,自然成为某些窥视者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段日子是奥古大陆最黑暗的时光,秘法工会在付出了近乎于覆灭的惨痛代价后,终于将最后一位空间系魔法师抹杀。
只不过秘法工会却不知道,那最后一位空间系魔法师原本可以再抵御几天时间,但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躲在废墟下的幼子,适才选择搞出了那些徒有其表的夸张招式。
但令他失望的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竟却是个魔法白痴,坐拥记录着空间系法术的羊皮卷而致死都未曾踏入学徒阶段。
可好在儿子脑袋尚算聪慧,因此最终也成了某个人类公国的小贵族,生活也算衣食无忧。
只不过那张羊皮卷还是在他万年被仆从发现,并且将此事暗中告诉了秘法工会。也因此才有了他惨死在奥古王城暗巷里的悲剧,才让布姆与六花相识,并且还稀里糊涂的继承了对方父亲的遗志。
这段往事布姆此刻还并未知晓,或者说就算知道,他也既不会向哪方势力去寻仇,亦或者亲手肃清秘法工会。
因为在布姆心中,这些机遇都是自己命运的必然与巧合,至于“唯一的空间系魔法师”之名,给他带来的更多是种危险,而非什么好处。
并且布姆也从未对那张羊皮卷生出任何情感,在他眼中,羊皮卷不过就是他的工具,不过就是自己能企及巅峰之境的辅助之物。
只不过他
若这回真的顺利进阶为魔导师,那可以说从今往后更无需羊皮卷相助。布姆只希望能进阶巅峰之境,唯有那样才能偿还六花先前白白浪费掉的生命之力。至于踏入巅峰后的空间系法术,则并非居于首位,至少根本无法与六花相提并论。
“还是先想想该去哪里吧,至于其他事情,等我出去后有大把时间思考。”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住在这个幻境里也算忙里偷闲,至少想做什么都行,也再没谁打扰。”
布姆堂而皇之的行走在青石板路上,或许是因为只有他自己的缘故,布姆显得异常嚣张,甚至最终还哼哼起了奥古童谣。
“编一个玫瑰花圈,口袋里装满花
朵,灰烬,灰烬,我们都倒下了!”
“年轻的玛丽公主,美丽的玛丽公主,她非常叛逆,园中的花草长得怎样?银色的铃铛与美丽的茶具,漂亮的女仆排排站!”
“罪人莉兹拿起斧头,劈了母亲四十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又砍了父亲四十一下!”
这曲童谣的下半部分尚未唱完,布姆便猛然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面前的狭窄巷子口宛如远古凶兽的嘴巴,而那幽暗蜿蜒的小路,则似乎成了通向死亡的食道。
然而布姆的表情却显得异常兴奋,因为他终于寻到了一处自己能走进去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还熟悉得不行。
阴冷潮湿的石壁上爬满苔藓,吱吱的鼠叫声时而传入耳中,可却不见其身。唯有垃圾桶始终散发着酸腐的恶臭,似乎从未有谁前来清理过。
布姆小心翼翼的走着,或者说他的思绪正快速回道二十多年前。最终他缓缓闭上双眼,整个人宛如幽灵般彻底消失不见。
那是一抹亮光,一抹昏黄到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亮光。布姆抬头凝视,良久沉默无言。
“看来‘大魔领域’也并非无懈可击啊,至少这东西绝没有让我情绪失控的可能。”布姆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随即轻声说道。
这盏马灯正是布姆与六花早年在黑市生活时所用之物,然而它的真身此刻则被挂到了次元空间里,挂到了小院子中某个屋檐之下。
时间一天天过去,布姆在“大魔领域”所营造出的环境中重返奥古王城黑市,而在黑市的那段时间,也可以说是他与六花最开心快乐的宝贵回忆。
从布姆起初打算将六花卖给疤脸男,到六花暴起斩杀所有人,再到自己与六花定居黑市。
从每天如何精打细算也只能吃些黑面包果腹,到将马灯重新挂起,继承了疤脸男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从自己成为魔法学徒,到六花的第一晚肉羹;从期待能成为人上人,再到六花赠送自己黑木法杖。
兄妹俩在黑市中的生活既没有如今的尔虞我诈,也没有那仿佛置身漩涡内无法逃离的无奈。六花的头发没有变成银丝,布姆也总是担心着小丫头在外招惹麻烦。
如果一切都能重新来过,如果黑市没在那夜被奥古王麾下的铁骑夷为平地,想必布姆如今依旧生活在王城,依旧是那个偏执的少年。
回忆一点点倒退,最终定格在了二十多年前。但布姆却心知肚明,这里不过是“大魔领域”营造出来的幻境,不过是让自己再次置身于往事里。
“即便如此,我还是应该表达感谢。”
“就在这里住下吧,或许这回是我最后一次亲身经历曾经的生活,那才是我与六花最宝贵的岁月,即便远没有如今强大。”
布姆手起刀落,又是两截木桩沦为柴禾。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暂时将正处于“大魔领域”这些事情抛到脑后,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要么独自生火造饭,要么便斜倚着二楼木窗,亦或者躺在六花原本的那张单人床上翻看过期二十多年的魔法月刊。
“哈斯塔是谁来着?好像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好像他的左眼十分古怪,那些灰色卷发比大贵族都漂亮。”
“珀耳修斯是谁来着?好像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好像他身材十分魁梧壮硕,似乎还是个秃头。”
“克莉丝汀又是谁来着?好像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人,好像她是个外乡人,似乎教导过我许多东西。”
虽然布姆打从进入“大魔领域”后,便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所听到的一切、所感知到的一切,皆为幻想。
然而待其走入“
王城黑市”之后,布姆便似乎再无法抵抗“大魔领域”的心灵暗示,最终竟“忘记”了三位同伴。
“六...六花?对了!六花那个小丫头今天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眼看都快天黑了,生意还做不做了!晚饭还吃不吃了!”
布姆的眼神愈发混沌,只见其呆愣愣的站在小院里,不住踮脚向外看。他最终还是没有彻底忘记六花,只不过也仅仅局限于“没有忘记”。
然而正是因为布姆的这份执拗,黑市外的“大魔领域”一阵剧烈扭曲,无数远胜于巅峰强者的灵能光斑纷纷浮现,瞬间竟然凝聚出了一道娇小的倩影。
乌黑的、宛如瀑布般的长发,灰麻兜帽虽说破旧,但却十分干净。其提着的小竹篮里装着鲜牛肉与青菜,那活泼可爱的模样活脱脱就是六花来到了“大魔领域”。
“哎呀,原来哥哥在等人家呢,六花这就去做晚餐,马灯已然挂好啦!”
院门缓缓开启,六花如往常般嬉皮笑脸的跑了进来。她先是向布姆扮了个鬼脸,适才挂好马灯,又一溜烟冲进了厨房。
“怎么样?这是人家今天站了两个小时才偷学回来的,味道是不是很可口,哥哥喜不喜欢?”
一盆香气四溢的肉羹摆到布姆眼前,并且肉羹表面还飘着许多肉桂粉。布姆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不再迟疑,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是夜,布姆习惯性的翻看着一本古卷,而六花则用熊皮毯子将自己包裹,时而咯咯直笑,时而又将零食扔给布姆。
布姆对此没有任何责怪,只见他将那些零食塞进嘴里,一脸满足的向六花连连点头。
一天、两个月、三年,亦或者永恒。时间概念彻底沦陷,布姆觉得生活就应该一直如此下去,直到自己与六花结伴共赴英灵殿。
但他却并不知晓,自己每天都在“遗忘”,遗忘掉自己最珍视的回忆。生命轨迹宛如一条被惊吓了的蚯蚓,快速从地精族锈水平原缩回到兽人族乌顿城、矮人族的黑晶堡、海盗湾的红树林、人鱼族盘踞的卡律布狄斯旋涡。
布姆最终忘记了那个耿直的食人魔族族长、忘记了兵戟城的硝烟、忘记了纯血精灵女王的示好、忘
记了暗精灵女王的威胁。
冻土大陆的冰霜快速融化,再无那道背着妹妹举步维艰的身影。西塞公国的某个无名小山再无白狼群,“白糖糕大家族”歌词模糊不清,大剑师阿奎罗的狠厉消逝在岁月静好中。
这是一本最初级的魔法书籍,其内记录着的东西,估计也就只有魔法学徒才会认真揣摩。
然而布姆的“退化”似乎并没有结束的打算,似乎布姆早已忘记了自己前往“大魔领域”的目标,或者说他
已然忘记了自己是个魔导士,而非二十多年前的普通人。
“龙...龙晶?这是远胜于上品魔晶的东西,自然价格高得离谱。”
“只不过...只不过我怎么觉得‘龙晶’二字有些熟悉呢,似乎我也曾经使用过。”
布姆叹了口气,随即轻声说道。他这段时间感觉很不好,因为许多先前早已烂熟于心的知识被遗忘,并且更是多出了无数“杂念”。
“应该是我天生资质拙劣,适才出现了这种错觉。”
“哎,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初阶魔法师呢?不会这辈子自己就止步于学徒阶段吧?那可还真是太令人无法接受了。”
布姆说罢甩了甩愈发沉重的脑袋,随即钻进兽皮毯子中打算休息片刻。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布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似乎想到只要再过几个小时,六花那个野丫头便会回家做饭。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自己每天都有时间去苦恼,喜欢自己每天为六花而提心吊胆,更喜欢那束窄小但却又温暖的阳光。
昏昏沉沉间,布姆进入了梦想,只不过他所梦到的却是三个陌生人,一个独眼卷发、一个盯着大光头、一个瞳孔呈现出殷红之色。
不知何时,黑木法杖犹自飘到了半空中,只见其开始泛起刺眼的白芒,而那些白芒赫然全部钻入到了布姆的梦境中。
嗡!又是一声响起,黑木法杖内所储存的最后一丝空间系魔力消耗殆尽,“不甘”的落到了布姆身旁。
然而正是它的这种行为,使布姆梦境中的三个“陌生人”的轮廓愈发清晰。无数记忆掀起惊涛骇浪,二十多年的种种场景宛如猛然惊醒的野兽,开始不断在布姆脑海中咆哮。
筆趣庫
“是你唤醒了我的记忆么?没想到最后守护在身边的并非是那张羊皮卷,而是你这个老朋友。”
两个小时后,布姆幽幽转醒,而他待黑木法杖将储存的魔力宣泄一空后,也恢复了自己的神识。
布姆想起了自己为何身处此地,想起了六花与三位同伴,也想起了自己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头发乌黑、身着灰麻兜帽、每天挎着小竹篮外出瞎转悠、肉羹的味道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没想到‘大魔法阵’这回竟如此歹毒,我自问无惧任何苦难,但唯独六花那个小丫头却是我最大的软肋。”
“那既然如此的话,我就索性再享受享受自己曾经的生活。我倒要瞧瞧,这‘大魔领域’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不会从前的每件事情都再来一次吧。”
布姆清醒后斜靠在二楼窗户旁,他努力将视线投向更远处,只不过除了熟悉的建筑外,再无任何活物。
布姆对自己迷失心智十分震惊,身为魔法师,他也远比普通人来得精神坚韧,并且还是提早防备的情况下。
只不过他在思索了片刻后,却绝对暂时不采取任何行动。这一方面是出于私心,希望能有六花相伴左右,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幻象。另一方面,布姆则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也好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这段日子里,布姆每天都按部就班的修炼,修炼那些最基础的魔力运用技巧。只不过每天待六花外出后,他却一点点将空间系魔力灌输进黑木法杖中,力求让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起来啦,太阳都要晒屁股啦!”伴随着一阵铁铲敲击平底锅的响动,六花一脚踹开二楼房间门,将布姆强行从睡梦中唤醒。
只见小丫头身上沾满了调味料,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六花说罢一把拉开了窗帘,一缕刺眼的阳光便瞬间落到布姆身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你不会又有什么鬼主意吧?”布姆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随即打着哈欠问道。
布姆昨夜睡得很晚,但却终于将黑木法杖先前所失去的魔力补满。适才他此刻显得有些疲惫,或者说是精
神力消耗过多的后遗症。
“听说咱们隔壁搬进了新住户,只不过两个大男人怎么会住到一起咧?好奇怪呦!”六花见布姆起床,先是整理好床铺,适才无所谓的答道。
“哦...嗯?新搬来两个男子?是不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而另一个则是消瘦的老头?”布姆闻言一愣,随即无数记忆碎片快速拼凑成了一副血与火的绘卷。
六花十分诧异的点了点头,但却也只当是布姆昨晚瞧见了什么,并未在意。然而今天布姆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非但吃得很少,最终甚至长叹一声。
“六花,今天你就别出去瞎转悠了,就在家里陪着哥哥好么?”布姆虽说明知对方不过幻象,但却还是柔声劝道。
只不过一向任性妄为的小丫头今天却显得十分乖巧,既没有询问布姆为何如此,也没有再出去胡闹。
“知道么,曾经有对兄妹也如咱们俩这般相依为命,哥哥是个不成器的职业者,每天除了将时间浪费到修炼之上,再无事可做。”
“可爱的妹妹自然承担起了所有琐事,从一日三餐到洗衣叠被,从清扫整理到外出采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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