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留下来?』
这短短的五个字,原本应让向晚内心狂喜。但那声刺痛耳膜的嗤笑,不由地使他双眉颦蹙!
向晚表情严肃,语气却依然恭敬,只见他眼神坚毅,抱拳道:『是!晚辈想留下,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不可以!』
直截了当,又是简洁有力的五个字!
如一把尖刀扎进向晚心中,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自尊撕开一个口子。
厚着脸皮去争个前途,他做得到。但希望对方哪怕拒绝也给他留些颜面。
却忽略了自己不过是个连芝麻都算不上的小人物,有谁会在乎他的颜面。
『我能问为什么么?』向晚低头,沉着脸道。
『不可否认,能来到我宗算你有点仙缘。但凭着这根碌碌无奇的荧脉……你认为,有哪位长老会愿意收你为徒?』澄浩语气冷傲,不假思索道。
『那个叫裴雪繁的,他不也没有师父么?』
向晚与风道扬几乎说了一样的话。
可话音刚落,他就后悔自己脑袋发热。只为贪这一时嘴快,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果然!澄浩闻言后,忽然转身正对着他,并伸手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逼着向晚与自己四目相对。
只听他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斥着居高临下的藐视,不屑地嘲讽道:『就你?也配跟裴雪繁比。哈哈哈……小子,本座劝你还是乖乖下山,莫自取其辱。很多事,回去找一方铜镜照照自己,自然就明白了!』
从看向晚的眼神中显而易见,澄浩是打心里厌恶他的。
对澄浩来说,好比一个凡人的泥腿子踏脏了神圣的殿堂,令他无法忍受。
抓着向晚的肩膀走出殿门,澄浩一挥手,将他那双草鞋鞋底所带的灰尘从纯阳殿尽数清出。
余光扫到了这一幕,向晚顿时羞愤难当却无法发泄。
与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真人相比,他连蝼蚁都不如,除了打碎了牙往肚里吞,一声不吭外,根本无计可施。
『听闻你来自建安郡?若无他事,本座这就送你回去……』澄浩说完,径自长袖一挥,便有气流将向晚裹起,欲往天上冲去。
『等等!』向晚反应极快,双脚一蹬,借着气流刚腾起的劲儿便是两个后空翻,瞬间逃离风力包裹。
两年的看馆经历,使他的身手比从前敏捷了许多。
『噢?还挺灵活……』澄浩见状,眼底微微闪过一抹惊奇之色,抱胸道:『还有什么事儿,说吧!』
『请真人前辈再给我点时间,我想去一趟甲院,跟风兄道个别……』向晚拱手道。
『有这必要么?仙凡有别,横竖今后都再无交集。』
『爹娘从小教我,做事讲究有始有终。既是风兄带我进入贵宗宝地,离时自然不能不告而别。修仙之人不是更应该讲究这些么?』向晚昂首答道。
澄浩一听,觉得似有几分道理,见他执拗,便从空中落了地,摆摆手道:『也罢,本座就给你道别的机会,免了你的不甘,快去快回吧!风儿正在跪壁修行,只允你在门前喊一声,切莫入内打搅……』
『多谢真人前辈体谅。』向晚点点头,说完便转身往映日湖方向走去。
他可不止要跟风道扬道别,还要跟丁院的几位朋友道别。
心有多沉重,他的脚步就有多沉重,所以向晚走的并不快。
纯阳宗四季如歌,钟灵毓秀,如此仙境谁愿轻易离开。
只是这里再好,终究只是去处,而非归处。偌大的宗门,没有他一块容身之地。
过了许久,向晚忽然抬头一笑。
『差点又忘了,命里无时莫强求嘛!』
『人家的地方,不欢迎我也无可厚非,又何必犯贱,作出那死皮赖脸的模样。』
虽被羞辱,但无奈自身实力低微,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认了。先前被澄浩欺得面红耳赤,颜面扫地,此刻想通后,又觉着无关痛痒。
若自身能云淡风轻,他人言语又岂能妨碍心情畅快。
伸手摸了摸身上藏着的四个瓶子,向晚的心一下子又舒坦了不少。
『这可是宝贝。』
『如此仙酿,要是给结巴的母亲喝上一瓶,说不定就能下床了呢?』咬了咬牙,向晚十分大方地自言自语道:『那行!就给他两瓶。只给一瓶,这个大孝子肯定留给老母亲!那我又变成吃独食的了。算便宜了你这臭结巴!』
穿过映日湖,以往他在过桥后便往岸边绕行,前去三不归方向的丁院。
这次去甲院,他需要穿过桃源才能到达。
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桃源。
桃源之所以叫桃源,是因其中种满了桃树,这桃树并非凡种,更高大,也更加馥郁芳香,闻着令人心静,就连行气也流畅不少。
无数桃树组成的一片粉色花海,着实令人着迷。但桃源并非仅仅只有桃树,遍地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乱花渐欲迷人眼……好想在这睡上一觉,只等花瓣落满全身,就像盖着一层薄被,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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