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春季节来临,但在白玉山下的永丰乡,这种变化显然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晚上下了一场小雨,早上的空气潮湿阴冷。从白玉山上刮下来的一阵微风,还让人觉得有些割脸。乡里的人这个时候多数没有出门,就缩在屋子里。
雷神庙外,路上湿漉漉的。那颗黄葛树昨夜好像经了风雨,一地落叶。在庙里,今天的人员明显比往日要少了许多,显得有点冷清,甚至气氛里有些萧杀沉闷。
樊老太躺在椅子里,手上托着烟竿,烟竿微微颤抖着。她今天的脸更加苍白可怕,一双枯眼呆呆的看着前方不动,像是有人挖了她的祖坟。
就在昨天晚上,大刀队在凤来乡遭遇埋伏,派去烧粮的人,只剩樊赛花和白占彪逃了回来,其他的人都成了枪下鬼。
自从巴江县城解放后,大刀队频频出击,袭击解放军营地、杀害解放军战士、攻打区政府,还没有失过手。没想到这次烧粮行动中了解放军的埋伏,带去的人有去无回,还被打死了一个副总黄元霸。
没有人知道樊老太这个老婆子现在心里到底怎么想。
樊老太就这样闷躺了很久,她吧着叶子烟,仿佛要将烟雾随着那一口口恶气吞下去。
白占彪绷带缠手,环绕着吊在脖子上。他同樊赛花站在旁边,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不过白占彪还算庆幸,临出发时他耍了个心机,并没有将他从凤来乡带过来的武装人员全部派出去。否则,也只能是有去无回。
见樊老太半天不说话,樊赛花小心翼翼地说,“阿婆,这次怕是走漏了风声,不然八娃们怎么会设下埋伏?”
樊老太的小眼动了一动。
“阿婆,我猜,这个人就是白升道!”
白占彪看了看樊赛花,想了想,也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人一向两面三刀,表面上答应做我们的内应,暗地里就去告密!”樊赛花恨得直咬牙,“我要除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樊老太问白占彪,“白五爷,你觉得呢?”
白占彪虽然怀疑白升道,还是觉得为难,“这——”
“嗯——?”樊老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拖得很长。又说,“这私通共党的规矩,樊五爷不可能不知道吧?”
看来樊老太也认为是白升道告了密,白占彪不敢怠慢,连忙说,“私通共党,该杀!”
樊老太点点头,“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吧,”说完好像已十分疲惫,闭上了眼。
白占彪看着樊老太将烟嘴放进嘴里,两腮陷下去,一股浓烟从嘴里冒出来。樊赛花朝他招招手,两人出来了。
樊赛花立即叫来黄迁。这人是黄元霸的弟弟,也是一名大刀队头目。
樊赛花给黄迁交代了一番。
白占彪在一旁,听到了樊赛花的安排调遣,自觉没有说话的份,只好按着樊赛花的意思办。
巴江县城。
在新政府旁有一排土木青瓦房,这里是是县基干队的营房。
今天基干队没有任务,一群队员正围在胡奎的身边,听他神侃。
只见胡奎正眉飞色舞地讲,“话说长坂坡一战,诸葛孔明留下张翼德守在长板桥挡住曹军。翼德此人粗中有细,见曹兵远远追来,心想手下这点兵士,如何挡得住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贼数十万大军?他心生一计,便令兵士砍下许多树枝,拴在马尾上,骑马在林中一阵乱跑,霎时烟尘漫天,看起来犹如有千军万马藏在林里,”
队员们饶有兴致地听着。
“这张翼德只身匹马,跃马立在长板桥上,将丈八长矛横在手中,瞪着一双牛眼,专等曹军来到。”
胡奎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卖了个关子,“你们道是如何?”
几个队员听得兴起,忙催促他“莫啰嗦!快讲,快讲!”
胡奎看了一眼他们。
“等到曹操追来,见翼德一人一马一枪,本已生疑,又见树林里黄尘飞舞,似有伏兵,心想莫不是诸葛孔明之计?”
“正待细想,忽听得张翼德一声猛喝‘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曹操身边猛将夏侯杰被这一如雷之声吓得肝胆俱破,坠马而亡。曹操见状,立即命全军后撤,曹军慌不择路,人仰马翻,踩踏死伤无数!”
胡奎讲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大家目不转睛看着他,他得意地说,“今有县长徐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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