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升道那晚按照计划上了金银台,原本是想引开王一山他们,没想到他那怯弱怕死的本性还是没能让他坚持到最后,关键时刻突然晕厥过去。接着他又病了一场,后来回到家中休养了几日,才稍有恢复。
白升道的父母也亡得早,膝下又无儿女,这次卧病在床全靠家中婆娘照看。
这婆娘也是个势利之人。见往日白升道得势时,自家来人不断,就差门槛踏破。如今门可罗雀,已见不到几个来求白乡长办事的人。就连佃户们的腰杆似乎也粗了起来,拖欠钱粮不说,对东家的态度也变得不尊重。看来,自己男家已没有了往日的权势和威严。
所以她照顾白升道也就有了情绪,整天在他面前叨叨絮絮的,白升道听得心烦,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整天长吁短叹、郁郁寡欢,那病就没有完全好起来。
这天晚上,白升道刚睡下,管家就来敲门,说是外面有人找。
白升道心里疑惑,该不是王一山他们找上门来了吧?
这段时间,白升道躺在床上静养,瞌睡睡得多了,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时常做噩梦。他不是被解放军绑了去,就是面对樊赛花那张狰狞可怕的脸和寒光刺骨的大刀。一会儿被枪毙,一会儿是刀劈下来,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大汗。
听到有人来,白升道又惊又怕,他感觉周身汗涔涔的,勉强挣扎着起身。
旁边的婆娘也不敢说话,眼看着白升道出去。
客厅里站着黄迁和几个大刀队员。
白升道一出来,首先是眼睛被明晃晃的东西猛地刺了一下,随即才看到眼前的这几个人,他觉得全身又一下子虚弱到了极致。
黄迁将手放在腰间的短枪上面,怒目看着白升道。
白升道并不认识他,却认得这几把大刀,他战战兢兢地问,“几位——英雄,夜里来——访,有何——贵干?”
“白乡长,奉樊老神仙的命令,想请你到永丰乡走一趟!”黄迁压住火气。
白升道并未见过樊老太,却知道她的厉害,巴江县境内所有的大刀队全都听命于她,这些人神出鬼没,就像夜里的鬼魅,随时都能撞上。
虽然樊老太有如此声威,但现在闪现在白升道眼前的,却仍然是樊赛花的身影。他站在那里,有一种有去无回的感觉,心中忽然感到悲戚,那眼泪也就流了下来。
“白乡长,你这磨磨唧唧的,是不是又想把我们送给共党八娃?”黄迁有点不耐烦了。
白升道抬起一双泪眼,请求道,“请容我与室内道一声别,我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回来了,”
黄迁笑一笑,“白乡长还未到大限吧?如果有那一天,家里的事自然有人照料,何必担忧!”
说完将手一挥,两名队员上前,一边一个夹住白升道,另一个队员上前,将他双手反剪,用一块黑布蒙住它的眼睛。
白升道被架着动弹不了,只得随他们出门去了。
管家连忙进去报告女主人,这女人也一脸无奈,只是哭。
出了门,白升道两眼一抹黑,高一脚低一脚地前行,哪里还走得快?走得慢时,黄迁就朝他屁股上一脚,踢得他踉踉跄跄的。他又不敢开口说话,一路自是苦不堪言。
看看进入了永丰乡路面,黄迁叫停下休息。
白升道被扔在一棵树下,一名队员将蒙眼布给他取下,白升道揉了一会儿眼睛,这才适应过来。
他已经十分狼狈:脚下的布鞋已被踢出几个洞,长衫的下摆不知在哪里被荆棘撕破了几个窟窿,露水将裤子和长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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