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别人信不信,现在老白的话就成了唯一的事实。其实,别人信不信都无所谓。就算老白说的是假话,其他人也都会把它当做是真实的。即使是李大嘴,也不过只是为了在口舌上图个痛快而已。同福客栈所有人对老白的信任,是无条件的。甚至也可以把燕小六算上。这不是他们想的简单,而是他们都知道,不论老白做过了什么,那他肯定是为了他们好。因为,他们是家人,是朋友。
可是在老白看来,这是他犯下的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一生不喜欢杀人,更不愿意人死。他的确没料到,这几个人会被人毒死在大牢里。他甚至后悔,后悔那天没有放走他们。就好象上次放走他那个叫‘黄雨诗’的师妹一样。
坐在屋顶上,望着天空中那无边无际的银河,老白心如针扎。突然之间,他对所谓的江湖有了一份浓浓的厌倦。甚至觉得这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江湖,起码,不是他的江湖。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最近尤其频繁。可这一次,想到那几个罪不该死的人,他立刻感到心累之极。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相信这就是一次简单的报复。不管他们是来抓谁,对付谁,就只是象过去常常遇到的一样,大家快意恩仇,彼此不打不相识。甚至可以放下心中的怨恨,对酒言欢。可是现在,他却不能不面对现实。那个他常常故意想忘却忘不了的现实。
他记得那天最后,那个带着两个侏儒的汉子对他说,他们是来这里抓一个女子的,那个女子姓郭,是京城名捕郭巨侠的女儿。他当时并未多想,以为可能是郭巨侠跟他们之间有过结。可是现在看来,这事又一次将他引向了那团乱麻,那里面有太多他始终都解不开的疙瘩。假公主,萧春水,尹一峰,还有那个叫小雨的女人。这些人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只操控一切的手。而这只手,就应该是今天在七侠镇杀人灭口的那只手。如此看来,七侠镇已经不安宁,同福客栈也成了是非之地。想到这,老白的心立刻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
......
酷暑终于来了,而且根本没有热身动作。毒辣辣的太阳对着大地无情地喷着火,即使在阴凉的地方,也丝毫没有凉快的感觉。整个世界好象充满着糊焦味,哪里都是烫烫的。风被太阳晒死了,长长的树枝静静地垂着,一动也不动。
两天前,郭巨侠带着手下的两个捕快来了一次。说是顺路来见见女儿,其实是专门来找老白交代事情的。正好老白也急着想见他。一见面,老白就迫不及待地把最近发生的事,以及他们针对小郭为目标的袭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郭巨侠。他还跟郭巨侠商量是否应该把小郭带回家,因为这里已经不够安全。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郭巨侠却一口否决了这个主意。不光如此,他还说出了一番让老白心惊肉跳的话。郭巨侠当时的表情严肃得让老白马上就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他这样对老白说:[郭芙蓉还得留在这儿。京城现在已经乱了套,好多高官落了马。其中很多是口碑极好的清官,好官。如果不是有丞相陶大人保护着,恐怕我们这些人也难逃厄运。现在锦衣卫和东厂的争夺已经越来越公开了。]
老白又吃惊又奇怪地问:[你们不就是六扇门吗?你们不是官府吗?]
郭巨侠叹了口气。然后先四下看了看,确定安全后才说:[的确,我们和东厂还有锦衣卫都统称六扇门。但是,我们归刑部管辖。而东厂和锦衣卫是由后宫的宦臣组成的组织。我们跟他们从来都是井水不犯喝水。可是,自从曹公公因为上次的卖官案件被皇帝处理后,东厂现在已经朝不保夕了。本来他们两家是相互制约的,可现在却形成了锦衣卫在朝中一党独大的局面。所以他们不但可以毫无顾忌地扩大势力培植党羽,还主动向东厂下手。对我们也是一直虎视耽耽。我现在担心的是,一旦东厂被他们彻底消灭后,他们肯定会把手伸向我们。]
老白又问:[那皇上呢?他怎么不管管?]
郭巨侠无奈地苦笑:[白兄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问这么傻的问题?皇上想管还能出现这种失控的局面吗?听刑部关大人说,皇上已经有半个月没上朝了。天天在后宫陪着那个新来的陈娘娘吃喝玩乐,根本没心理会朝政。对锦衣卫首领魏公公更是言听计从,要不是有丞相陶大人和尚书关大人他们顶着,这天下是谁的都难说了。]
老白眉头拧得快出水了,想了想他说道:[这么说,东厂之后,从陶大人到你们都会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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