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堂下,每个人都望着柳如眉,怎么也不明白,这女子既然对君家有着如此深仇大恨,不惜以身为饵,花了如许心思,找得个与君宇博如此相似的孩子来顶包,筹划这么久,如今终于大仇得报,为何又会在此刻尽数招出,搞得自己前功尽弃,连性命都要一并葬送在此,这等匪夷所思的行径,当真只有疯子才做得出。
可看她神色气度,平静从容,根本看不出半点疯癫之状,反倒是君宇凡,受此打击,倒像是有些神智混乱,痴痴颠颠的了。
苏飞烨凝望着两人,不用去查,他也知道,柳如眉说的确为真相。
只是这真相,并非他所期望看到的。
他要的,并非是柳如眉和君宇凡的性命,甚至在刚到金陵之时,他还曾经得过君宇凡的密报,所以才会在查抄君家之时,放过这两人,却没想到,当时的一念之差,竟然让君宇辰有了翻身的机会。
他原以为,君宇辰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找到这个真相,为了骗回橙小舞的真身,他才会答应他的要求,打着正大光明的幌子,来接下这个案子。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在这天底下,哪里还会有什么正大光明。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弱肉强食,从来就是胜者为王。
当初就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橙小舞才会被逼嫁入君家冲喜,造成如今这无法挽回的局面。 他用尽手段,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可以将君家彻底铲除,原本以为一切已成定局,就算暂时放得君宇辰在外,也不起什么风浪。 当时一心只想着要召回小舞地魂魄来,才会放了他一马。 终于造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他暗叹一声,看了一眼在侧首立着的凌将军,此人本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此番前来,为得也是督察他办案,他本想借力打力,却没想到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凌将军此刻的眼神,分明已经明白了真相,对君宇凡怨恨之情,溢于形表,自己就算是想要再替他开拖,也绝无可能了。
这君宇辰,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柳如眉自动招供?
苏飞烨的双眉一蹙。 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他忍不住狠狠地,又望向君宇辰。
莫非他也和那妖女一般,有着什么诡异地妖法邪术,柳如眉受人所制,所以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一想到这个可能。 他就忍不住想起橙小舞这一年多的日子,纵使她地身体里,藏着的是另一个人,可只要想到她曾经与眼前这个男子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他的心底,就像是被千万条毒蛇啃噬着,怨毒到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原来那个曾经至真纯善的自己。
“来人——将君宇凡拖下去。 重责五十大板。 签字画押,打入死牢。 ”
“不!——不要!——”
君宇凡已然痴痴呆呆。 木然等着被人押下,不想却有一人从一旁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他,哭喊起来。
“冤枉——大人冤枉啊!我相公分明是被那狐狸精所惑,才会听信她的谎言,被她摆布,大人,大人!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过他吧!——”
谁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来护着他的,竟然是之前还恨他入骨,在堂上想要置他于死地,被他当中要休弃地发妻,君燕飞。
她死死抱着他,拼命地摇晃着他,之前被他打得蓬头散发,此刻更显狼狈凄凉,她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急急地想要让他清醒过来。
“凡哥!凡哥你醒醒,你快告诉苏大人,那事情根本与你无关,都是那狐狸精做的,你快说,快说啊!——”
众人见她如此形状,也不由得心下唏嘘不已。
一边是新欢绝情,一边是旧爱忘情,纵使君燕飞从前有种种恶行陋习,如今之情,也足以相抵了。
君宇凡被她疯狂般的一番猛摇,终于清醒了几分,喃喃地说道:“原来——不是我!”
他猛地抬起头来,深深望着苏飞烨说道:“大人明鉴,草民虽然是云记的主人,但也不能说明,这御锦一案,就一定与我有关。 就算是君宇辰,他私下里与那锦绣坊的关系,只怕也不在我之下,柳如眉如此攀诬于我,定然是受了他的摆布,还望大人明察。 ”
他一清醒过来,立刻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之处,三言两语,又把君宇辰拖了下水。
苏飞烨与他对望,何尝不知,他此刻转移话题的目地,乃是要提醒自己,两人之间,曾经有过的约定和默契。
他轻轻咬了下牙,忽然觉得,背心之处,如有芒刺,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碧海青天白日图,茫然抬首,看到的,又是那公正无私的匾额,像是带着几分嘲讽,冷冷地俯瞰着自己,将那清冷锋利的光芒,刺入自己地背心。
他深吸了口气,再转过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
“君宇辰,你又有何解释?”
从君燕飞找上门来闹事那一刻开始,君宇辰便知道,锦绣坊的事情,已然瞒不过去,只不过他早有准备,当下便沉声说道:“回禀大人,那锦绣坊,不过是草民一个朋友的产业,草民反出家门,一时托庇其中,所以才引得君宇凡以己度人,大人若是不信,尽管派人查探,锦绣坊老板秦大娘,本是草民丫鬟绣月长姐,因此关系,才会收容草民,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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