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世故是一种病态,它起因于对人的不信任。一个人越是世故,他的精神负担就越重,心情也就越阴暗。
认定自己是处在险恶人心的包围之中,无论遇见什么事情,总能从其中看出阴暗人心的阴影。在这样的心态中,知识分子为了活下去,就势必要特别去锻炼一套对付人心的方法。
你也可以说抽象的信仰与实际的处世并非一回事儿,一个人尽可能在实际生活中向世俗让步,却在思想上保持对世俗的批判态度,但实际上,这种区分太天真了。你对人生的抽象认识,实际上都是来自具体的人生体验,一旦你认定在实际处世中应该朝东转,那就无论你原先是如何坚信地球每天都往西转,也会不知不觉地改变信仰,发现这地球其实是应该朝东转。
在一个社会当中,觉悟的知识分子常常是唯一能够拒绝世俗的人。倘若他们**得向世俗低头了,那孔子们深恶痛觉的**人心势必会吞没整个民族。
无止境地追逐金钱,决非人的物质欲求的唯一内容,双眼紧盯住大款,什么流行学什么更可能只意味着物质享受的狭隘化和粗鄙化。
一定要告别过去,一定要走向未来。这早已成为绝大多数中国人的共识。因为厌憎过去,就盲目地拥抱任何一面绣着新字的旗帜,这是幼稚。明明知道存在着严重的危机,却举出令人厌憎的过去来标榜和掩盖,那就更不只是幼稚了。知识分子应该努力促成社会的变化,但又时刻警惕地审视着不断变化中的现实,心中始终有一个执拗地声音在追问:这真是良*的变化吗?
文化就是文化,传统犹如河道,不去疏浚必然阻塞,并泛滥成灾,最后就会变成北疆沙漠上的旱河。没有传统就说不上文化,文化必须是一种积淀,而非流沙。为了文化的明天,我们必须像*居的山顶洞人保护火种那样保护我们的文化传统,一旦火种熄灭,我们就变成一个永远乞食的文化乞丐。那将是非常凄惨的一天。一个民族失去自己的文化就失去自己的人格和精神源泉,失去精神土地,永远成为一个文化流浪者,那种失落,将是永久的流放。知识文化本是好东西,但人一旦有了知识文化后,便容易将知识文化变作升官发财的敲门砖,变作利禄工具,便容易变得酸溜溜和假惺惺。
作家一旦进入现实的体验,一旦运用现实的体验作为写作的材料,就无法摆拖本土文化对自己骨血的渗透。这种文化表现为本土社会,本土人生,本土语言的总和,也表现为本土文化与非本土文化在漫长历史中相互交流相互影响的成果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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