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君虽于地牢勤练武功,仍难免心中愁苦,每每呆坐良久、苦苦思索,反是越想越烦乱,自叹道:“只怕今生难见天日了!可惜父亲血仇没报,反还遭贼人陷害……”如君想来想去,每日只是无尽叹息与绝望,送来饮食也似嚼蜡样无味,欲待绝食而亡,心中又实有不甘,只盼有朝一日能出得牢笼,定要杀尽魔教中人以泄心中之恨。
这日,如君勉强练了一遍罗汉拳,又盘坐于地上,闭目欲修内功心法,争奈心中烦绪不宁,许久不能入神。时而假想王爷明查秋毫,终为自己洗清冤屈;时而假想二叔李德尚来为自己述清事实而拖得牢笼;时而又假想风文烟等人终于良心悔悟,到王府投案自首,因而自己得还以清白……思想间,连自己也觉得荒谬可笑,这当真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呵!
正神思游离间,突闻一阵脚步声缓缓而至,如君心中猛然作喜道:“莫不真是王爷为我查明了实情,知道我是冤枉的,特来释放我来了!”翻身趴起来,双手把住栅门往外张望。
只见一个熟悉身影随脚步声而至,正是自己时常念及的义兄李笑!而李笑身后者,乃是自己千思万想的二叔——李德尚!李德尚一袭儒衫,三缕青须在胸前微微拂动,远比李笑更具拖俗飘逸之态。细看之下,如君看出自己二叔眉宇间微忧色。
如君久困于地牢,别说亲人,便是一只老鼠也难见到,这一时间乍见亲人面,禁不住百感交激、双目垂泪,双手紧紧挽住铁栅泣道:“侄儿以为终生都再见不到二叔了……”于此,已是泣不成声。见李笑近来,他一把抓住李笑手臂,李笑惊得猛的抽紧了全身筋骨,却听如君急道:“王爷可曾为难大哥?万事只怪我交友不慎,大哥只往我身上推拖便是,我一个人受苦总比连累大哥强,只……只是……”一时间,自己在牢里苦难情形又涌现心头,不觉心潮起伏难以言表,只紧紧抓住李笑手臂深恐失落一般。
李笑心中震荡,任由如君握住手臂,慌忙应道:“我……兄弟万勿悲哀,怪只怪贼教妖女险恶,害苦了兄弟。王爷他老人家明查秋毫,知道兄弟年幼、误交匪人,只要兄弟及时悔悟,王爷他老人家不但不计兄弟过失,还要保举兄弟继承边老伯爵位,统领三军铲除贼教!贤弟乃堂堂将门之后,前程远大,千万不可自误了。”
如君不自觉松拖握住李笑的手,叹道:“我与那风文烟不过平水相交,王爷定说我伙同贼教妖女盗冠、杀人!即便那风文烟真是妖女乔装,我也只是与大哥一样被蒙蔽其中。这过失,我自己也是说不来的!”他言语无力,像是突然间失了信心。
李德尚沉声道:“贤侄不知贼人险恶,切不可一再被其假义蒙蔽!即便那妖女对贤侄真心情义,贤侄也当谨记家仇血恨与武林道义才是!须知,重美色、轻道义者,非大丈夫所为!免得日暮途穷、沦入魔道为世人所不不齿!便是你父亲在天之灵也难安啊!”
如君心下巨震,万料不到连自己二叔会说出这等话来,不禁心里叹道:“你们到底是要我怎样?我到底又能怎样?……”一时间,仿佛生出一种懒散无味之心,漠然道:“侄儿并无贪图功名之心,更非好色忘义之徒,王爷与二叔今日种种说法都与小侄无关系。小侄确是与那风文烟平水相交,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小侄同大哥一样是全然不知道的。”
李德尚变色道:“你还叫那妖女作‘风文烟’!你还在执迷不悟!”半晌,才按下怒气,语重心长对如君道:“你既叫我作二叔,当听我一句话。再不可执迷不悟了!你只须说出妖女一众行踪来,念在叔侄之情,我当拼了老命也去取她首级来王爷处,了断这桩公案!须知:‘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要好生反悔才是!”
如君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心中彻底绝望了,又似彻底松了口气,他想:“原来世人都这么容易听信无端之言……”一颗澎湃的心终于凉了下来,淡淡的道:“小侄是对是错,自己心中自己清楚,只烦劳大哥把王爷寿辰当晚所发生事情说给我听一遍。须是句句真实,我听之后,自当规理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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