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逐渐减少,树也变成了高大的乔木。
至少可以判断出,祭拜的地点至少在半山腰以上。
秋季的白昼很短,天亮的也晚。
十来分钟之后,姜书栋已经来到了野坟地。
野坟地还能闻到香蜡纸钱的气味,至少坐实了祭拜地在上风口。
重新找回了方向感,终是走到了学校隔绝野坟地的围墙。
七点,姜书栋在别墅的楼顶打拳,打完拳后精神抖擞,疲倦和压抑了一夜的紧张一扫而空。
上午没有专业课,姜书栋也没去旁听其他课。
补觉的时候脑子嗡嗡的,“谁家一大早就在装修。”
中午时分,姜书栋习惯性的在床头摸眼镜,睁开眼才想起他已经不需要眼镜了。
走到一楼从冰箱拿出一瓶水一通牛饮,恰好响起了门铃声。
保镖一般是不会打扰他生活的,保姆也是在他去学校时才来收拾屋子。
会是谁呢?
打开门,面前站着一个一脸嬉笑的年轻人,相貌与姜书栋还有几分相似。
年轻人穿着是色彩鲜艳的大牌古驰,戴着大金链子像个没品位的暴发户。
“友哥儿你愣着干啥啊,让我进去啊。”
友友是姜书栋外公给取的小名,生在酉时取了谐音,只有亲近的人才称呼他友哥。
姜书栋发愣后让过对方,年轻人抱着白色的泡沫箱就直奔厨房去了。
“我从东北带过来的海鲜,都是你爱吃的,你可别嫌我手艺埋汰嗷。”
年轻人是姜书栋的表哥李炳胜,他奶奶是姜书栋外公的亲妹妹。
姜书栋管李炳胜的父亲叫小舅,小舅随外公姓,从小是外公抚养长大的,管理着东北的餐饮娱乐产业。
“你不上课吗?”姜书栋一脸疑惑。
李炳胜正从泡沫箱拿出冰镇的帝王蟹,两千块一只的鲜活帝王蟹嘴里吐着沫儿,“做刺身还是白灼?”
“都行,你为啥突然来蓉城啊?”姜书栋继续发问。
李炳胜在东北某重点211工业大学读书,突然来蓉城肯定有原因。
“我就知道你铁定要问我。”李炳胜把帝王蟹放在了案板上,打开冰箱拿出了冰块和柠檬。“我把人打了。”
看似淡定的李炳胜拿出一个大碗,等他分解完帝王蟹的蟹腿后,需要冰水和柠檬将四肢定型以及去腥。
做好准备工作,见姜书栋没发话,他清洗刀具都哆嗦。
姜书栋比家里任何人都严厉,李炳胜也不知道为啥怕自己表弟。
姜书栋老用“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句话提醒家里的同辈,不能仗着家里有钱有地位就为非作歹。
中国人说富不过三代,就是因为当子孙的受了宠爱喜欢在外面瞎整,金山银山败完不说,吃了人命官司连命都得搭进去。
“为什么打人?”姜书栋语气平淡,必须要搞清楚来龙去脉。
李炳胜都需要转学了,看来被打的苦主受伤挺严重的。
现在的社会舆论都是一边倒,但凡有钱人打了人,那就要说你为富不仁欺负百姓。
表哥李炳胜虽然行事不着调,但是本性并不坏。
后者已经分解了帝王蟹的四肢浸在冰水里,“我也是受害者啊,友哥儿,跟你从燕京转学一模一样啊。”
李炳胜停下手里的活儿,声情并茂的给姜书栋解释。
“上周末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我和三个同学相约去市区的烧烤店撸串缓解压力顺带放风儿。没曾想,吃着吃着就出来一个男的,拿着一串土豆非要换我的大腰子。”
“你说我答应吗?我铁定不答应啊,凭啥玩意儿他要用1块钱一串的土豆儿换我十二块钱的大羊腰啊?”
“他还跟说我老铁给个面子,我又不认识他给啥玩意儿面子啊?”
“我没搭理他,他就自己在咱桌子上拿。完事儿我就拦着他,他非说我打他,还说让我等着,等他摇人儿。”
“他不光恶人先告状,还当着我面录什么玩意儿快手,说什么性感网红在线换菜失败可咋整。”
“等他摇来了人就拎着我的衣领要让我出去说话,在他拳头落在我胸口的时候我才反击的。”
李炳胜和姜书栋都是自幼习武,虽说后者相对贪玩了些,但是拳法并没有落下。
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却压根不知道踢到了铁板。
姜书栋听着表哥夸夸而谈,连忙摆手让他停下,说道,“你跟三个妞儿吃饭,一个网红找你免费换菜,换菜不成他就要打你还要录视频,是这样吗?”
李炳胜点点头,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不过你咋知道我同学是仨女的呢?”
咋知道姜书栋就没解释了,男人们在女人面前总会战斗力十足,这是生物的本能。
“手里别停,”姜书栋让李炳胜继续做海鲜,“这事儿不怪你,转学也不算坏事儿。不过,你跟我转学的情况不一样。”
姜书栋的话让李炳胜切海鲜都更卖力了,“咋不一样,不都是打人吗?”
姜书栋没有开口说话,李炳胜知道姜书栋一旦沉默就绝对不会解释。
帝王蟹的四肢已经冰镇好了,用剪刀顺着纹路剪开放在盘子里,就可以蘸着酱油和芥末吃了。
泡沫箱里还有不少拳头大的海螺和手掌长的虎虾,蒸帝王蟹身子的时候顺带就丢进水里煮了。
趁着白灼的空档,李炳胜这个话痨开始侃侃而谈。
“早上我到的时候打你电话没接,我顺道就把隔壁那别墅给买了,上午我已经让人进去简单布置了,够住了。”
姜书栋看着李炳胜从箱子里拿出山葵,正在研磨成芥末,后者继续补充了一句,“你放心,知道你喜欢一个人住,绝对不会干涉你生活。除非,你主动喊我。”
早上那动静是简单布置?
如果大锤八十块钱砸一下,至少上午消费了几十万了。
不过,李炳胜说姜书栋喜欢一个人住算是提醒了他。
早上才找不到甩脱保镖的方法,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李炳胜是打破现状的一个契机,至于怎么做还得想法子。
“齐活,开整了嗷。”李炳胜把食材和蘸碟准备好,招呼姜书栋吃饭,U w.uknshu.m“走得急带的少,吃不够我让人下午空运几百斤过来。”
喜欢吃也不能天天吃,海鲜吃多了尿酸要增高。
李炳胜也没等姜书栋接茬,“对了,你们学校妞儿多吗?咱学校是工科,你也明白女孩子不如你们文科多。”
换来了姜书栋的沉默,李炳胜笑嘻嘻的找其他话题了。
“整点?”李炳胜在冰箱找了根黄瓜,海鲜他早就吃腻味了。
“不整,下午还要上课。”姜书栋咬了一口帝王蟹腿。
冰镇的蟹腿肉饱满紧实,混着微辣的山葵芥末,真香。
“那晚上必须整点儿,咱兄弟俩都多久没见面了,不准找理由嗷。”
“嗯嗯嗯。”
......
这天夜里,两兄弟从六点喝到了十点,一桌子从酒店送来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各式各样的酒瓶倒在餐桌上,白酒混啤酒,还整了不少红的。
不喝不行,喝多了也不行。
李炳胜酒量好,姜书栋明白,不把这表哥喝懵他今晚上任务都完成不了。
李炳胜喝醉了就哭,“他娘的混账玩意儿欺负我,我还要转学,凭什么啊?”
等李炳胜脚哆嗦着走进另一栋别墅,姜书栋也熄了灯。
泛黄的街道被微风扬起了灰,姜书栋双眼迷离的走在去往坟山的路上。
只是,左脚贴右脚,也不知道今晚上会遇见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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