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移交的石兽并没有立即展出,正要离开的姜书栋二人却在青铜馆三楼发现了些许端倪。
三楼的环形走廊上悬挂着不少长方形的挂牌,牌上有不少照片和文字记录。从上世纪二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数次挖掘,都有着详尽的记录。
老照片中民国时期的发掘中,还参与了不少外国人,饶是照片黑白老旧,也能从高挺的鼻梁面目颧骨和毛发等体表特征,发现并不是国人。
姬压指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本地乡绅地主和外国人的合影,乡绅们身着马褂长衫,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这些人在作甚?”
姜书栋知道姬压的意思,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解释清楚,很多问题不能从单一方面去看待,若是非要说这些人“卖国”,又不是这么简单,还得从清朝甚至更早的明朝开始说起。一个时代的人的选择,并非是主观愿意的,也可能是错不自知。
若是不闭关锁国,跟上时代的步伐,诸如工业革命,从封建社会进入到资本主义社会,是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跨度的,不同的社会民族在经历不同的进步时,反应也会是不一样的。从世界上第一个灯泡的问世,再到发明汽车,都是需要时间来让国人接受的。
而很多人面对长时间的封建统治,最普遍的内心想法从被迫接受再到主动接受。很多国人皆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知道这个世界有汽车飞机,而不知道汽车飞机是怎么来的,一蹴而就导致了他们的思想局限以及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姜书栋没解释清楚,姬压也难得在问,不同时代的人想法不同,说不通干脆不说。
“鱼凫城中无比富庶,怎得才挖了这点东西?”姬压看着面前的发掘照片,眉头微皱。
在挖掘过程中,发现了三星堆的古建筑遗址,夯土数尺后,历经千年,依旧与掩土分离隔开。
三星堆城墙长度为260米,基础宽度为42米。城墙南侧有壕沟,宽度30~35米,壕沟距地表深2.84米,壕沟深2.4米。城墙上开有两个缺口,形成“三堆”,缺口的年代不会早于明代。因此可见,三星堆是一条内城墙。
从已经发现的几个文物坑来看,很有可能就是宗庙所在的祭祀坑。
姜书栋连忙提问道,“小叔,这也是古蜀国的宗庙遗址吗?”
姬压点点头,“以往的战败国很少会被毁掉宗祠礼庙,这是一个国家子民的信仰和根基,若是毁了宗庙也就断了子民的信仰,人们也就没有了反抗之意,反而只能顺从战胜方,接受他们的奴役。”
除此之外,姬压再无更多解释,姜书栋也知道,姬压若是愿意说可以说自然会告诉他。
这处城邑旧址是鱼凫氏族的新城,东南西北四处城墙遗址皆可以看到当初的富庶与强大。“根据挖掘记录,这两个文物坑发掘出来的文物不只是展览出来的这么少,其中不乏玉器,象牙,黄金器以及陶器。”姜书栋一边查询资料,一边给姬压解释着。
四川地处中国内陆西南部,距离最近的海域也高达数千公里,出土的文物中竟然还有海贝。结合姬压开始说的不同部族国家通商,可以想象古蜀国在当时国力强盛,否则是没有先进且强大的技术支撑船只可以行进千里与海滨国家通商的。
这次姬压出奇的没有提出疑问,为什么很多文物没有展示于公众,从统治者的角度来说,有些东西人们接受不了,他们也不希望子民了解太多。
“小叔,古蜀当时和滇地联系是不是很密切?”四川和云南同属云贵高原,毗邻的统治者很有可能也是姻亲。千破万破,血缘不破,自己的兄弟统治一个区域,才会让人更加放心。
姬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似乎回想起初入蜀地的场景。半晌,姬压颔首表示姜书栋所说无错,“当初蜀地和滇地气候温润,雨量充沛,比之中原地区,反而更适合生存。”
气候决定着生物走向,从姬压的话来看,那祭祀坑中出土的象牙,很可能就是四川当时的本地生物或是迁徙而来。
“可是雨量充沛也不是好事,如古剑双刃,雨量充沛不仅可以灌溉良田,也可以在雨季成为灾害,房倒人亡,不少生活在都城附近的子民每逢雨季都要遭殃。”姬压看待问题一直是从上位者和统治者的角度出发,不厚此薄彼,看待任何事物都独具大观。
“可以迁徙啊。”姜书栋能想到,旁人也容易想到,可是古人的归属感让他们只能对抗天灾,不愿举族之力离开世代生活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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