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也许察合罕不会选择向梁坚他们发起进攻。
察合罕便是燕骑中那名褐帽的军官,燕军军服以棕色为主,用不同的颜色区分不同的等级,褐色皮帽是燕军中千夫长的装识,基本等于楚军副都统的军阶。
察合罕是一名老兵了,从军已有七年之久,是靠着军功,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这个事实说明的另一层意思,是察合罕手里的楚军人命,至少在百条以上。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但一向冷静残酷的察合罕,今天却再一次被打得的措手不及。
身后忽得又传来一阵喊杀声,察合罕心一沉,暗叫不好,立刻回头去看。
夜色已深,混乱中看不清楚有多少楚军攻了上来,只听得到处都是楚军的喊杀声,听阵势,反而是燕骑们被包围了起来。
而远处,还不断有楚军的喊杀声传来,远远的判断不清人数,但看激起的烟尘,少说在五百人以上。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楚军?”察合罕厉声质问部下多图,腹背受敌且来势不善的当口,察合罕也顾不上放冷箭了。
“属下……属下不知。”多图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燕骑一直处于绝对的优势,便没有过多注意附近战场上的情况,而且天色黑得很快,他们注意力全在尽快歼灭这支楚军上。
无怪察合罕,燕军南下以来胜得太多了,打起仗来还没有完全消灭楚军的有生力量,便收回了斥侯部队。以至于他们忘了这是战场,而不是只属于他们的狩猎场,他们不一定是猎人,而楚军也不一定是猎物。
事实上,这一次是老天爷帮了梁坚的大忙,暮色和胡烈的双重掩护下,梁坚和沈宴二人带着燕骑冲杀下仅剩的四十人,向察合罕本人所在的燕骑本阵包抄了过来。
包围圈中只剩下陈煜左右二十余名的步兵,还有胡烈的三十余名骑兵,加上梁坚这四十名仅剩的残兵,不到一百人,就是梁坚所有的部下了,其余四百多名战士,已经长眠在战场上,他们如青松般的身躯轰然倒下,无边的黑夜永远笼罩了他们的双眼。
可此时的梁坚没有哪怕多一秒的时间为他的部下默哀。因为如果他停下脚步,就连最后的几十名部下也会保不住。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有的时候,不仅仅没有时间怀念死者,连拯救生者,敌人也不会多给你哪怕一秒。
“三郎,掩护我。”挺刀将一名燕骑刺下马后,梁坚拉住受惊的马,贴身对沈宴细语道。
“不,大哥,你有伤,我去……”沈宴刚要出言阻止,便觉得背后一空,梁坚拍拍左右两名部下,三个人已经窜了出去。
“兄弟们!上!”沈宴没有办法,一咬牙,带头牵住燕骑,另一边,在乱军和夜色的掩护下,梁坚三人朝着察合罕摸去。
“千户,我们撤吧!”多图一脸焦急的劝察合罕,燕军一向不善于夜战,况且这路楚军数量不明,一旦被包围,他们没有多少胜算。
但察合罕没有任何回答,马鞭一指,燕骑们仍然继续向包围圈中的胡陈二人压去。
他在赌。
黑暗中察合罕看不清楚,但他凭借战士的直觉感觉到,战场上三股楚军,最危险的也许并不是背后袭来的未知数量的步军,重围之中的那支楚军骑兵和弓箭手也许是最危险的,胡烈陈煜二人既是被包围的肥肉,但放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他们也可以是刺进燕骑阵中的两把尖刀,面对内外受敌,察合罕必须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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