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一脸懵懂的李默,躺在钢丝床上,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屋顶的吊扇一圈一圈地转着。
上一刻最后的记忆是在一场应酬的酒局,2015年底跟着单位老总去要钱的李默,当时只有一个字“喝”。这年头,欠钱的都是爷。然后就醒了。
“老二,怎么样”,“好点没”,旁边立着两个男同学,李默一看都认识。大学同宿舍高高瘦瘦的老大金涛,矮个瘦瘦的老五蔡斌,前不久在20年大学同学会上刚见过。那时他俩是外企项目经理和国企处长。不像现在可都是“青瓜蛋”。
“老大,现在是什么时候?”李默想确认一下问题出在哪了。
“3月28啊,你昨晚半夜生病,我们给你送到学校医院了”,金涛又说:“昨天大夫说,你这是尿道结石,都痛晕了,昨天输了液,还痛不?”
学校医院?李默想起来了,看来自己赶了把时髦,重生了。大学时自己就住过一次院,是1992年3月。当时李默呕吐不止,痛得全身冒汗,是老大金涛,老五蔡斌连夜轮流背着送到医院,这件事李默记了一辈子。
重生了,再没有了没完没了的应酬,和混日子的国企生活。
重生了,再没有了家人没完没了的唠叨,和没滋没味的老单身狗生活。
一切从头开始!
李默暗自对自己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往事一去不复返,父亲已经去世,家里还有3个兄姐,母亲也有人照顾。李默想,如果自己不在,家人一定很痛苦,但他人亦已歌。
如今回到1992年,又有了新的开始,这是多么的奇妙!
1992年1月18日开始,一代伟人邓小平南巡并发表重要谈话。提出“要抓紧有利时机,加快改革开放步伐,力争国民经济更好地上一个新台阶”的要求,为中国市场经济发展道路奠定了思想基础。1月30日邓小平前往魔都视察时告诫当时的SH市领导,“这是你们魔都最后一次机遇,这个机遇你们不要放过。”不久小平南巡的旋风席卷全中国,掀起了又一轮改革开放的热潮。
1992年4月3日我国全国人大通过关于兴建长江三峡工程的决议。
1992年4月27日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彻底解体。
1992年7月23日捷克和斯洛伐克分裂。
1992年10月12日至19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在BJ举行,选举江泽民为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决定江泽民为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决定不再设立中央顾问委员会。
1992年10月31日伽利略?伽利雷蒙冤360年后,终于获得罗马教宗的平反。
1992年11月3日克林顿在美国总统大选中获胜。
1992年12月9日英国首相梅杰在议会宣布查尔斯与戴安娜正式分居。
而对普通百姓来说,1992年魔都依然是一个偏保守的城市,南巡讲话引发的风暴还在酝酿。物价开始不断上涨。粮票已经失效。糖票、布票、肥皂票,依然通行。价格双轨制、全民经商、炒股,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一个伟大的时代开始了。
“大时代啊,我绝不能成为一个旁观的人”,李默暗自告诫自己。
“要做一个幸福的人,需要什么?”
“钱不是全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对90级的学生来说,悲催的是,89年开始教改了,以前国家免学费,现在不免了。一年学费就一千出头,很多农村的家庭支付不起。李默家里就是东挪西借解决的学费生活费。
第二天早上回到宿舍的李默,站在水房的镜子面前。一张露出高高颧骨的瘦脸、浓眉大眼、短而硬的头发、一米七的个头、瘦弱的身材,还真是营养不良啊。
首先得把身体搞好;然后就是挣钱;感情就顺其自然吧。李默随随便便就定下了近期目标。
魔都科技大学,位于魔都西南,占地约800亩,当时只有徐汇校区。说是徐汇,其实是在郊区,附近有大片的农田和水塘。学校一直是教育部重点,在魔都高校中排名一直在四、五名中徘徊,历史悠久。
李默走出11舍宿舍楼,面前是篮球场、网球场,左面是食堂,右面是7舍、9舍,再前方是女生楼和大礼堂。大礼堂旁边是一条主路,理发店、商店、小吃店分别在主路的两侧,大礼堂周五、周六晚上和周末变成了电影院。沿着主路往东走,北边是大草坪、五教,右边是3教、四教、图书馆和体育场。20年来,这一切,经常地出现在李默的脑海里。
李默突然想起了自己在20年同学会后写的一首诗。
致青春
当我们以为还握着青春的尾巴时
已经有人喊我们大叔了
当我们以为还有任性的空间时
父母老了孩子大了
行走在面目全非的学校里
回想曾经肆意的青春
仿佛听见
大操场上足球比赛的呐喊
大学河畔曾经惊起的鸳鸯昵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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