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家的院落有半亩大小,两侧毗邻着其他商贾的店铺,皆位于老淮镇的集镇之上,挪开了门扇之后,包云天与吕长风依旧是抱拳寒暄,故作依依不舍的惺惺作态,心中却是各有嘀咕,而后再次拱手施礼相对之后,这才手提着灯笼,趁着宵禁的鼓声离去。
包云天瞧着吕长风一家三口的背影消失不见,面颊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起来,低声说道:“你如今有了秀才的功名,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何故要娶这年岁相差甚多的吕三娘?”
便是李氏也是疑惑不解,蹙眉望着自家的儿子,附和着说道:“城中李员外已然上门提亲了,那李家小姐的模样俊俏,那身段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而且与你同岁。”
包文正摸了摸鼻子,沉声说道:“我与四娘本就有婚约,吕家伯父既然开口,为何不能应允,此事勿要再提了!”
对二老施了眼色,而后微微侧首示意入内细说分明,便泛起了笑容,将双亲朝门内推去,二老心知自家的孩子甚有主意,如今文正已然是有秀才的功名,便不愿被旁人听到家中不睦,便嘀咕着走了进去。
包文正收敛了笑容,下意识的朝吕长风一家三口撇了一眼,而后将门扇再次合掩。
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的武功虽是冠绝天下,百丈之内的飞花落叶皆难逃耳目,但那也不过是与常人争斗的功法。
而这方世界却是青面獠牙的妖怪御风而起,怨气不散的厉鬼轻烟遁形,而这等修炼了道术的凡人,却能借来“风雨雷电”和“佛音禅唱”与其抗衡,焉知这吕三娘耳目之聪就听不见自家的交谈?
秋风从门扇的缝隙中透过,摇曳了桌案上的油灯,包文正缓步走到了桌案之前,举手为二老斟茶后,这才叹息问道:“父亲,娘亲,你们是觉得吕家三娘年岁比孩儿略大一些,这才不愿的吧?”
“我儿,这女子一旦生了娃儿,衰老的便极快,你如今已有了功名,何故要迎娶那吕三娘?”母亲李氏循循善诱的规劝道:“吕家的家境每况日下,且那姑娘只会些道术,又不通女红,如何能照顾我儿?”
父亲包云天叹息一声,而后为难的说道:“你娘所言有理,为父舍弃这张老脸,明日去寻那吕长风赔罪便是。”
包文正摇头苦笑说道:“父母大人,昔日我与同窗畅谈之际,便已然知晓,即便是官府朝廷之上,对于道术的推崇也是无以复加!”
“若能迎娶吕三娘,自此家宅中可保安宁!”包文正沉声说道:“来年孩儿便要去徐州蓟的远山书院,若有吕三娘随侍二老左右,方能令文正宽心。”
二老本是寻常的商贾夫妻,面面相窥之下,这才了解自家孩儿的孝心,而后面色略有宽慰,也不再对此事多言,闲话家常之后,夜色已深,便叮嘱一番后,回房去了。
包文正吹灭了油灯,独自依旧在这大厅中落座,心中却是感触不已。
二老虽是胸无点墨,也只会些寻常商贾的钻营,但是对于舔犊之情却是极深,每日三餐嘘寒问暖,着实令包文正感动不已,如今在这方天地不但要在三十年内完成系统的任务,迎娶“妖妻鬼妾”,而且也要二老有个交代,否则一旦离开之日,二老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和悲痛,着实令包文正无法承受。
起身迈步朝书房走去,与庭院中停下了脚步,而后望着那蕴着血色的明月,却是想起了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也不知她们在移花宫中近况如何,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如今长多高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欢寝梦假期......”
“十三年了,也有了秀才的功名,早些完成了任务,就能去移花宫了。”包文正无奈的叹息一声,喃喃自语,而后神色转的冷冽起来。
回转了房内之后,包文正便合掩了房门,而后与床榻之上盘膝打坐,继续修炼移花宫的《明玉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这方世界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便是妖魔鬼怪口中的一块肉,不知何时便会死于非命,能够多增添一些保命的法子,终究是好的。
老淮镇的平安客栈,坐落在县衙的毗邻之地,仰仗着县衙的符咒的余威,以及三班衙役的昼夜巡防之势,生意倒也不算清冷,只是如今这方天地哀鸿遍野,百姓易子而食,寻亲访友能够住的起客栈的,也是越发的稀少了。
寒风打着旋吹拂起地面上的灰尘,摇曳了县衙门前的红灯高照,吕长风透过木窗的缝隙瞧了一眼县衙门前的衙役,心中稍微安稳了一些,而后又仔细查看了房门上的符文,那蝌蚪文上依旧是白光流转,这才与桌案前落座。
“女儿家,不寻个婆家相夫教子,整日要斩妖除魔,你当爹娘养大你容易吗!”吕长风怒形于色,盯着吕三娘斥责说道。
吕三娘心中本是不忿定下了婚约,正要与二老细说,于是借机开口说道:“当今天下妖魔横行,厉鬼追魂,以至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女儿习得一身道法,理应斩妖除魔,肃清寰宇才是。”
“啪!”
吕长风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说道:“斩妖除魔那是朝廷的事,是男人的事,何事轮到你这女儿家抛头露面,你要将我们的老脸丢尽是吗!”
吕杨氏将吕三娘按下了话头,打着圆场,叹息说道:“三娘,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那包文正十二岁便中了秀才,日后可是要做官的,女儿家能觅得这样的夫婿,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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