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显宗三十七年十一月廿四
距离冬至还有还有三天时间,自打楚辞仁将虎庆尨的遗体带回王城的那天之后,天气变得异常敏感起来。地面已经结了寒霜,湛蓝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灰色雾霭,经久不散。
等到了午后也是如此,不见一缕阳光,整天都是阴雨蒙蒙。如此反常的天气令人担忧,今年的冬天来得早,来的也怪异。
压抑的氛围席卷了整个临空城,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武学盛典后所带来的喜悦,满城的悲伤让人提不起一丝劲头来,只是坐在自家门槛边目光呆滞的望着,痴痴的思索着,手头上一些琐碎的事情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路上的行人逐渐少了,小孩本能的哭闹,无论大人怎么劝都劝不了,哭到双眼通红才肯罢休。于是大人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孩子们的脸上也露出了不知所措的开心笑容。
悲伤是会传染的,高兴也是。
一天的相互调整,临空城又恢复如初。
该走的人收拾好心情要上路了,远方还很远,脚步不能停歇。
司承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朱帐红幔,窗子外头一片漆黑,一丝昏暗的烛光将他的目光拉回到了床头边。
丝丝清香沁入鼻中,陶醉间不禁有些痴迷。
之玉靠在床头边睡着了,安静的模样让司承翎不免有些心疼,他偷笑了几声,正欲坐直身子,方一扭动便惊醒了佳人。
“唔...你醒了。”
之玉揉了揉眼睛,慌张的扭头看向司承翎,亦有些迷迷糊糊。
两人相视一眼,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心都融化在了一起。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少年无师自通的牵过佳人的玉藕,将其一把搂在了怀中,之玉满脸娇羞之色,从未与男子亲密接触过的她有着小女子扭捏般的通态,却也不拒绝,慌不迭的扑进了温暖的怀中。
在前屋听到动静的一群人匆忙的推门走了进来,一见这不忍直视的画面,向来持重老成的枪仙也不免涨红了脸。
“咳咳,要注意身体。”
“伯父。”
之玉惊得一声蹿起,手足无措的站到了一边。
“坐,快坐吧,哪能让你站着呀。”
中年人呵呵的笑着,再去看司承翎,已经是满脸通红。
一群人围了过去,王慕朝着他挤眉弄眼,忽的肃然起敬,开口便道:“老司,我让你救的人呢?”
司承翎心一惊,一下子便想起了来此事,瞬间收敛了神色,诧异的看了眼自己父亲又看向了大宗师,这才摇头叹气的回答道:“人给带人了,怨不得我呀。”
“谁给带走了?”
司承翎瞧了眼大宗师,沉声道:“怒马仙。”
“都结束了。”
唐渺紧接着走入了房间,众人齐齐回头,几个小辈们皆是大吃一惊,惶恐的往边上靠去。
“找你可够辛苦的呀。”
王慕瞪了他好几眼,直接冲到了他面前,阴阳怪气的冷笑道。
“要你费什么劲,管好自己吧。”
唐渺白了他一眼,接着看向了司承翎。
既然他已拜入天一门,自然也要尊一声师伯了。
凡无尘与司承翎两人并肩站立,恭恭敬敬的躬身拜道。
“弟子凡无尘、司承翎,见过大师伯。”
“呵,才几年不见转眼就成师伯了。”
司惊龙气呼呼的闷哼一声,自己的儿子他舍不得让其见礼,唐渺倒好,一来就是行如此大礼。
“前辈就爱说笑,司承翎身子本就无恙,男子汉怎能久卧榻上。”
“你这算哪门子道理?”
“父亲,尊师重道,这是孩儿应该做的。”
“哼,才去了不到三月,十几年的少城主身份就忘了。”
“额...”
司承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红着脸,跪在了地上,磕头说道:“孩儿承翎见过父亲,一别三月有余,让父亲担心受怕了,承翎知罪。”
“起来吧,你呀,做的可比我要好。”
司惊龙嘿嘿一笑,目光便落在了乔之玉身上。
“我们走吧,把地方留给他们。”
他轻松的舒了口气,唤上唐渺后带着雷衍便离开了房间。
凡无尘与司承翎两人相视一眼,想要开口叫住唐渺,但是两人却谁也没有这个底气,只能悻悻的摇了摇头。
“师伯身受重伤,还得仰仗城主出手呀。”
“这是自然,就看家父如何取舍了。”
司承翎眉头一挑,心情突然也是大好。
六人围着圆桌坐下,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几位佳人靠着自家少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今晚虽然没有月亮,但夜色极其温柔。
武神山的谷内,一眼望去满是萧条之色。
庭外,临空城的几位宗师齐至,他们亲自提着灯笼,静候司惊龙三人的到来,另一边大宗师也挑了只灯笼,众人聚在一起,昏暗的烛光如耀阳般升起。
“八王爷走到哪里了?”
“回师尊,殿下没打算绕远路,看样子是要渡河;今晚在八分河镇休息,大概明日一早就会渡河,横穿八分河进入江东府。”
“队伍走的倒是很急,才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到了八分河,进入江东府后大概不需半月就能抵达王城,若是楚王的旨意更快的话,不出五日就会下达临空城。”
“虎庆尨死在我们临空城,我们确实难辞其咎,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楚辞仁会兵行险招,正好令敖海钻了空子,是弟子的责任。”
雷衍长叹一声,便垂下了头来。
“我们没必要为楚辞仁的罪过买账,相信八王爷也是个明白人,他会在奏折上说明一切,这个祸事就让怒仙教一直背下去吧。”
“也只能如此了。”
“敖海人现在何处?”
“敖海随同的仆役几乎死伤殆尽,所以他进城之后一直独行,在与昆玉雁偷偷会面一次之后,就被通天剑主给盯上了,两人过了几招,似乎达成了某种约定。那日从钦差行辕出来后,两人因意见不合发生了争执,敖海一直避而不战,通天剑主穷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思源泉的山谷中,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看样子是故意躲起来寻宝去了。”
唐渺看得倒是透彻,因为他熟悉这人,避而不战是完全不可能的。
“寻宝?”
“天机令。”
雷衍蓦然抬头。
“还惦记这东西呢?”
乾正眉头紧皱,作为天机盟的一员,他心里也清楚得很。
“何止是他,在武举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城外随处可见空荡荡的棺材,然而尸体就这样弃于荒野,遍地可见。”
“更有甚者刨坟挖棺,只为寻找传说中的天机令。”
“不知何人谣传,天机令被藏在了棺材中的尸体里,有人密谋打算将其运入临空城。这具尸体煞为诡异,死去不知多少年,然而面容姣好,散发着一种异香,寻常刀枪刺入不了体内。”
“难道?”
唐渺陡然看向了这位陈述尸体现状的宗师,忙问道:“敢问这具尸体现在何处?”
“天下人都想得到这具尸体,现不知所踪,最后一次出现大概是在半个月前,景安城郊外,运送尸体的是一位不知疼痛的傀儡。”
“傀儡?”
提到傀儡,唐渺可称得上宗师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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