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晚风侵袭,送来一丝少许的清凉之感。
一轮弧月高挂,略显阴森的树林内,些许烟尘弥漫。
“咕噜...咕噜...”
像是某种畜生的锯齿相互摩擦,啃噬骨头的咀嚼声,铿锵有力。
万般俱静,任何一丝突兀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俯瞰着满目疮痍的树林,在其空地之上,方才经历了惨烈的战斗之后,大片树木尽毁,尘土飞扬,砸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窟窿。
诡异的错骨声爆炸般的响起,从地面塌陷的窟窿中传出。
“呼呼~~”
大口喘息着,陡然间,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塌陷的窟窿内惊出,身形一掠入空,单手一杨化拳,发泄般的轰向了地面,打出了一条极深的沟壑,余波荡平了大量树木。
他狠狠的舒了口气,低声道:“大意了,小子...下一次本将绝对不会放过你。”
“恭迎冥将。”
余下百余人从黑暗中显现,齐齐大声拜道。
话音刚落,一名身披藏青色锦袍的年轻人一个跨步而来,单膝跪地拜道:“启禀冥将,枯大人被通天剑主重创,元气大伤已经返回长安城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
虬髯中年人闻声点头,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讶色,不过很快便释然了,脸色极为阴沉,“果然,此女已经成长起来了,不得不除,否则后患无穷。”
“命人继续追,那具灵傀已经不成气候,留之必然会令人察觉。”
“遵命。”
身后几名身穿银白色锦袍的卫士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个闪身的功夫,接着便匆匆消失在了林子里。
虬髯中年人背着手,裹住了一件银白色锦袍,抚着手掌轻轻摩挲着锦袍背后,绣着金丝圆形的苍龙图案,脸上难掩其喜色。
多少年了,终于又回来了。
“别说欺负小辈,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下轮到你们了。”
冥将阴笑了两声,周身旋绕的紫芒已经吞噬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微微扬起了嘴角,目光逐渐深邃,看向了某处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汝幸被白布包裹住全身,一具成年人的尸体,已经萎缩蜕皮到了一半,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此刻的模样,假使唐渺现在苏醒也是于事无补,一切都已经回天乏术;尸体之上仍是难掩其散发出的恶臭,嬴商已经极力的克制了,尽全力的奔走,他们两人心里非常清楚,身后的追兵一定会顺着这股恶臭追来。
果不其然,逃出去一两里地之后,嬴商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异响,不过都是些身披藏青色锦袍的刑名司卫士,很轻松的就被他们两人秒杀了。
身后的追兵陆陆续续的袭来,一波接着一波,丝毫没有给他们片刻的喘息时间;即便两人都是天人境的强者,但由于长时间的疲于奔命,再加上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周身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致命的危险,也似乎有了些力不从心。
而且上一场与血狱‘远古’级大人物的硬碰硬,两人都还未彻底调整过来,此时的嬴商强撑着身子,呼吸紊乱,面色惨白的可怕。
清绾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如今她已经能够勉强掌控炼制出六道寂纹的九陵剑了,然而与之换取了极大的代价,但凡是吸收了九陵剑中蕴含的邪灵之力后,她的本命精血都会被九陵剑汲取。
如果说上一次造成老妪模样的丑态是修炼功法所致,这一次就是真正的汲取清绾自身的本命精血所导致的无法逆转的后果,因此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样下去可不行,血狱的杀手一定会顺着气味继续追赶上来的,到时候等到冥将杀来,一切可就都完了。”
“我们必须要...”
嬴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两人都不想面对的答案,低喝一声道:“必须要尽快处理掉。”
清绾闻声止住了脚步,轻微的迈开腿,将仍是昏迷不醒的唐渺放置在了地上半坐着,背靠着粗壮的树干,神情凝重。
“决定好了吗?”
尘归尘,土归土;生终将死,灵终将灭。
“你们已经缘尽了,得罪。”
她俯下身来死死的看着唐渺,像是即将开始某种仪式一样的轻吐道。
嬴商浑身一震,警惕的望向了四周。
“放她下来吧。”
清绾在其身上摸索了一阵,取出了一个一指大小的瓷瓶,面露一丝喜色。
“这是?”
“流萤蝶舞...”
她只说了一个名字,并未过多解释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这关键时刻,必须争分夺秒,一刻都不能耽搁。
“万物有灵,汝幸,我知道你能听见我们说话,投胎去吧,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
嬴商双眸一沉,也不禁动容的喃喃自语一声。
揭开裹住的白布,两人身子微颤,不禁闭上了眼睛。
接着打开瓶盖,一丝肉眼可见的淡黄色光华袅袅升起,清绾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自己的心境,双眸中一血雪莲花隐约可见;她滴下了一滴粘稠状的淡黄色液体,液体滚落到尸体表面,接触的瞬间,无声无息的燃起了一丝晶蓝色火苗,短时间往四周扩散。
晶蓝色的火焰在徐徐燃烧,如凡间素女羽化登仙一般,在世间绽放出最后一刻刹那永恒的神奇色彩,魂归幽冥。
晶蓝色的光华升空,形成了一道璨若星河的绸缎彩带飘向了远方,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像是在道谢,格外的悦耳。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简直无法置信的对视了好几眼。
“这是...错觉?”
“错觉?”
也许是,也可能不是,谁又能解释的清楚呢。
几息之后,两人感受着树林的寂静,心情这才逐渐平复下来。
乍一看,随着最后一刻刹那永恒消失之后,什么都没有了,就连一点蜕掉的黑色枯皮都化为了灰烬,风一吹就都散了。
散了,人死如灯灭。
两人最后眷恋的看了好几眼,转身匆匆离去。
“嗯?”
“你这是干什么?”
“不要动,驱散身上的异味。”
嬴商轻声念叨着,掐着手印,一团灰雾便裹挟他们三人,好似改头换面一般,重新换了一个方向逃遁,这下安全至少无虞了。
他们前脚刚走,几个身披银袍的血狱天魔司卫士便追击至此,陡然间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人凝神细听,在原地踌躇许久,不由得眉头紧皱。
“怎么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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