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还未到烟花巷一路上已听到遥遥的鼓乐声阵阵传来风吹过帘子我隐隐看得到身后尾随了许多的看客。这些人只是来烟花巷看热闹的每年的今日是烟花巷最盛重的一天更况今日巷中有两位歌妓夺魁这是往年都不曾有过的事。
轿子停在迷月渡画扇等其他妓院的姑娘有些还往前走各寻自己的院子去。红笺为我掀开车帘妈妈一张笑脸喜迎我。鞭炮噼啪地作响舞狮子结彩灯据说这是迷月渡第一次夺得花魁而我就是这里的第一人。
还未进门迷月渡的姐妹们已经一群子的围拢过来她们脂粉铺叠浓彩鲜艳齐身喊道:“恭喜眉弯妹妹夺魁恭喜妈妈。”我看着她们的笑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起往日来她们的淡漠今日的恭迎实在是天渊之别。想来这一切都是人之常情我也无心计较。
于是朝她们笑了笑:“姐妹们客气了。”我转身朝妈妈一笑:“妈妈眉弯今天有些劳累想回房休息了。”随后便扶着红笺的手上楼朝我房中走去。
只听见身后妈妈大声喊道:“是要好好休息今夜恐怕还要招待一些来祝贺的贵客呢。”我没有回头只顾自己离去。
一上午的劳累有些心烦关上门我坐在躺椅上歇息。窗外喧嚣一片鼓乐声声我让红笺连窗也关上想静心歇会。
红笺为我燃了沉香屑泡了一壶碧螺春我闭目养神。脑中却骤然浮现那位年轻公子的面容朗朗眉目落落神采。想来是名流雅士或是王孙公子才有那般高雅的气度。他选举我为花魁也许只为夺一时之意气与人面前显山露水罢了。
我轻轻摇头不再想起他今日的卓尔不凡我也只当是过眼之客。
稍歇一会听见敲门声妈妈已推门进来她亲自为我送来了一碗雪莲燕窝羹笑吟吟道:“姑娘趁热吃了这雪莲燕窝羹美容养颜提神益气的。”
我起身微微笑道:“多谢妈妈劳烦妈妈亲自送来眉弯不敢当。”
妈妈立即搀我坐回椅子上笑道:“姑娘莫起身你好生歇着让红笺喂你就好如有什么需要尽管遣她来管我取。”说完朝红笺笑笑:“听到没有好生照料你家姑娘。”
红笺点头道:“是妈妈。”
妈妈转身离去边走边说:“姑娘好好歇一下午今晚我们迷月渡还要宴客到时还得请你出面招待今日一举成名日后少不了财源广进了。”
门已掩上还听得见她的笑声在廊道回转。我心间甚觉落寞暗自低语:沈眉弯任你才貌出众也不过是迷月渡一名歌妓空将寒夜催漏辜负了韶华流年。想来万般皆是命然我沈眉弯的人生又似乎不是如此。
今日想得太多我喝了几口燕窝便躺在椅子上迷糊睡去了。
恍惚间我好似到了一处庭园但见朱栏玉柱琼阶白石画桥烟柳绿树溪流百花争妍。一缕祥云挂在青天眼前展现一幢金碧辉煌的宫殿翘卷的飞檐直冲云霄眉弯翠瓦在阳光下折射出粼粼的金波长长的殿宇若赤色长龙蜿蜒起伏又深不见尾。
只见得大殿门口站着威严的御林护卫不一会一排排内监宫女执着仪仗浩浩荡荡地走来步辇上坐着一位年轻霸气的君王他身着龙袍头戴赤金通天冠镶嵌着一串白玉珠垂在面前摇曳生风又模糊得看不清龙颜。身旁坐着一位头戴凤冠身着凤裳的皇后端庄高雅眉目和善。这些服饰像是我朝又不似我朝只是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之景尽现眼前。
霎那间这些人突然模样皆变面目狰狞。方才的祥云已化作一团乌烟辉煌的宫殿在一片烟雾中弥漫似血残阳如红红的火焰烧透了整片天空清澈的涧水瞬间化作了鲜血葱茏的万物已枯朽不堪。仿佛听到一婴孩凄厉的哭泣传透了整个宫殿接着许多人乱成一团四处奔走不一会那些人渐渐的模糊渐渐地远去。
我欲要转身却已无路可去。正在焦急无措之时猛然惊醒方知只是大梦一场。只见红笺紧握我的手急急唤道:“小姐小姐怎么了别怕我在这儿呢。”
我睁开了眼感觉额头渗出少许的汗丝手足无力看着红笺轻声道:“方才我做了个恶梦无妨了你给我端杯茶来。”
红笺转身为我倒来一杯茶我急急饮下深深吸一口气方觉得舒缓了些。只是心中仍是有些不安这个梦仿佛预示着什么。我想起了白天殷羡羡那毫无血色的脸她的死是出于意外还是自杀或是有人谋杀?又想起了烟屏我有种预感殷羡羡的死与她无关也许待我闲时该去一趟衙门只是这么想。
此时楼下仍是一片喧闹之声我起身推窗已是黄昏夜幕微垂一轮朗月挂在柳梢一排红灯笼挂满了整个烟花巷将街景映衬得璀璨透彻。这样的绚丽对于烟花巷来说应该是一种殊荣这令许多良家女子厌恶的风月场所却又是许多男儿的缱绻风流之地。两年来我坐在纱帘后漠视这些用金钱来买醉的男人他们急于表现对我的迷恋与倾慕而我却视他们为浊物。
红笺为我披上了白色的锦缎披肩柔声道:“小姐当心夜凉风重我去厨房给你取些点心来吧。”
我看着月色轻声道:“不用了我不饿。”
红笺为我燃上了新烛一对仙鹤腾云的荷花烛台。顿时间满室流莹那闪闪的光亮仿佛浸透了每一个角落而我却在这样的莹亮中觉得眩晕。
妈妈的脚步声在廊道里响起只一会她推门而入依旧是那副笑脸似要绽出花来朝着我说道:“眉弯你让红笺为你打扮一下一会岳大人和一些贵客都要来我们迷月渡指不定有多热闹呢。”说完她笑嘻嘻地离去。
红笺掩好门走过来说道:“小姐我来为你梳洗。”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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