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塔酥山脉中,一座高耸的雪山,纯白的山体雄壮而神圣,山坡,陡峭到令人心寒。
雪,纷纷扬扬的撒落,风如刮骨的尖刀,刚劲而尖锐,大声呼啸着、诅咒着,仿佛要将人从灵魂深处冰冻起来!小草头戴遮没耳朵的皮帽,身上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吃力的攀登着。他的腰上系着一根绳子,绳的另一端系在丁毅腰上。小草大口大口的喷出白气,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已经成为一种折磨。一脚下去,最浅的地方也要到膝盖,攀登是如此艰难,绵软的积雪无情的消耗着人的体力。而这里,只不过是半山腰而已。
四个月来,一直一无所得。他们就这样一次次爬着,克服了一座又一座的山,然后一次次带着失望的心情筋疲力尽的回去。
草刚开始的时候连山腰都爬不上去,但现在却已经能完整的攀上一座山顶,再用雪橇滑下山坡,不再需要丁毅一次次的背起他走路。
艰难的雪山磨练了他的意志,他的眼神已不再轻浮,心志逐渐的成熟起来。丁毅每天早上都教他刀法的基本功,扎马步,劈硬木桩,加上大量的攀登运动,他的体格也渐渐强壮起来。虽然个子并没有长高多少,但那被雪光反射紫外线烤的微黑的皮肤,瘦削的脸部线条,已然不见先前那瘦弱少年的影子,一双坚定的眼睛沉稳中透出犀利。
丁毅已打定注意,只要这少年不放弃,他就一直奉陪下去。小草的坚持令他感动,更可怕的,是那简直不知道后悔为何物的勇气。丁毅看着少年举起刀,看着他一次次整装出,一次次向着险峻的山路攀缘而上,他忽然感到很惭愧。
德格外那个已经逝世的祭祀所在小镇上,人们都在议论着这对奇怪的冒险者,在他们看来,冒险者是被那个所谓的神迹迷了心窍,一次又一次的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同时,他们的勇气也令高原上的汉子深深折服,虽然不解,却十分敬佩他们百折不挠的精神。朝阳里,看着那少年挥洒着汗水练刀,夕阳里,看着他沐浴着黄昏返回。这些藏人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执着和勇敢的汉人,而且还是一个孩子。
雪刮着小草的脸,越来越大了,几乎看不清五米外丁毅的背影。高强度运动带来的热量已不足以抵挡严寒,他把帽子上的遮脸扣系上,很快,眉毛上的汗水冻成了白霜。
山顶在接近,小草没有任何的激动,就算是登到山顶,也多半没有任何结果。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他们的视野十分有限,很难现远处山脚下的景观。
他们一次次爬上山顶,为的就是看的更远。
草很不甘心,因为昨天丁毅已经和他说了,经费已经差不多用完,今天将是最后一次尝试。他不喜欢失败,哪怕成功需要用生命来换取,他也会毫不犹豫。他对自己的转变很不理解,然而,大哥却笑着告诉他,你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在他忐忑的性情中,终于又征服了一座看上去可以让很多人绝望的大雪山。踏上山顶,小草迫不及待的拿出望远镜向远处看去,可是雪花是那么的浓密,裹在狂风中弥漫了整个天际,他连山脚都看不到。
丁毅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急,我们可以等一会,到时候风雪可能会小点。”
草无奈的放下望远镜,“妈的,明明上山时还是好天气,到了半山腰才开始下雪!”
丁毅明白小草的心情,有些歉意的看着他,“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算这次还是没有结果,至少咱们尝试过了。征服了这么多高峰,是不是觉得很骄傲?”
“骄傲?嘿嘿,那有什么,山摆在这里,就是让人去征服的。”
“说的好,不愧是我丁毅的兄弟!”
漫天飘洒的大雪中,忽然传来声嘹亮的鹰鸣。
草举头望去,一天的大雪,哪里看的到什么鹰,骂道:“真是见了鬼了,这种天气还有老鹰出来打野食?”
他们在雪地铺上厚厚的毡子,取出用棉布包裹的保暖瓶喝水,却是那水早已经半热不凉了。就着水,啃着干粮补充体力,小草和丁毅开始等待着风雪能变小,否则的话在黄昏到来前,他们只能再一次无功而返。
雪花遮蔽了天空,光线很是灰暗,坐着不动一小会工夫,衣服上已经积起了白雪。整个世界仿佛只有这白,无尽的白,令人产生神圣而危险的错觉。
丁毅举起一块干牛肉啃着,不时有雪花飘进嘴里,凉凉的,甜甜的,一种没有任何污染的纯净伴随着牛肉的清香在口中弥漫着,一直舒服到心里。
忽然,他停止了一切动作,定定的坐在那里,静了一静,然后猛的转回头去。小草见了,也急忙转头去看。
背后,竟然站着一位少女!漫天飞雪中,她裹着由无数白色羽毛组成的披风,只露出一个头来,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草的头脑一时几乎短路,他们花了大半天才无比艰难的攀登上来的这座险峻雪山,居然连这样脆弱的少女都能上来,看那神情还轻松的很。
少女眨着乌黑的大眼睛,一头长长黑在风雪中飘得那么美丽,洁白的披风上,雪花已经和羽毛不分彼此。对着小草惊讶的目光,她露出冰雪般甘甜而纯净的微笑,脸上顿时出现了两个好看的小酒窝。
草看的呆了,这纯洁到极点的美深深震撼着他年轻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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