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和煦,晨风习习。
小望山,山脚下有一座木屋,是打猎人平时歇脚儿的地方,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多了一个人。
“水……”声音暗哑。
赵扩悠悠得醒了过来,这已经是他昏迷的第五天了。
感觉到一股甘甜的水灌入口中,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喝着。待他无力地睁开眼,看到一名男子正托着水囊看着自己。
男子名叫陈豹,是山中猎户。他体型中等穿着布衣,脸上身上多有疤痕,似被什么猛兽抓伤过很多次。陈豹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探子?”
感受着身体的虚弱,赵扩费力地微微笑了一下,苍白的面容好像死人一般。
“嗯……我暴露了。”
“跟我弟弟一样,你快死了。”陈豹声音平淡地说着可怕的事情,见伤者眼盯着水囊,便又喂给他水喝。
赵扩身上的伤口感染发脓、身体浮肿,腿上的箭还插在那儿,周边已然发黑。
“恩公,不知我昏了多久?”
“四天。”
赵扩面露解脱之色,闭上了眼睛。他放松地说道:“多亏了恩公,我才没入那野兽之腹,如今能死在故乡的土地上,真是太好了……”
“少说话,可能会活。”
赵扩没再言语,不多时,一股困意涌了上来。他知道,要是睡过去可能就醒不来了,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轻声呢喃着:“目连部……三皇子……要反了……”
听着赵扩口中说出的用性命换来的情报,陈豹不是很理解,他平静的问道:“为了这个,值得吗?”
赵扩紧闭着眼睛。
十三年的潜伏,快要逼疯了他。每月费劲心机的送出消息,每天都提心吊胆,过着里外不是人的“日子”。
暗卫收留了本是乞儿的赵扩,“养育”之恩大于天,在暗卫的培养下,他准备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圣上。
另一方面,在契丹目连部他迫于形势,于当地成了家,再铁石心肠的人与妻子同床共枕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可他赵扩,为了家国大义,妻女眼看着就要沦落为奴隶。是他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家人!一切都是为了国“家”!
就如现代房奴一般“心甘情愿”,儒家的洗脑还真是可怕。
陈豹只是边塞一猎户,不懂得什么是忠君爱国,也不懂得什么叫看气氛,没人教过他这些。他只懂得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
虽然眼前的伤者进气少出气多,他却第一次有了表情,皱眉说着实在而又难听的话:“兄弟,俺住在边境四十年,哪一年契丹蛮子不犯边?每次抢完,朝廷就只会派几个官老爷来分点粮钱,你这般拼命又是何苦呢!”
笑容僵在了脸上,赵扩已没了气息,他走的很安详。全天下只有眼前的猎户、这个不认同他活法的猎户知道此事、知道他为齐朝贡献出了他的性命。
不知赵扩在九泉之下,会是喜,还是悲呢……
陈豹沉默着,用树枝挖开泥土,把探子埋了,他面无表情地立着无名之碑。
“放心,俺会帮你转告。”
半日后。
眼前的景色与上京之地的繁华大为不同,隐隐约约的山脉,苍苍茫茫的大地,给人一种广袤与荒凉之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