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半夜昏厥,醒来后时常犯病,老是说些疯言疯语,所以今天的早朝取消了,还在奉天门外眼巴巴望着皇帝仪仗的文武百官们,等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已经在宦海沉浮三十余年,不久前晋封少保兼吏部尚书,同时还是当朝内阁首辅的华盖殿大学士李贤傻眼了,要知道,当今圣上才十六岁啊,登基不过两个月,居然病倒了!
这还了得!
李贤赶紧与同为内阁大学士,也就是担任内阁次辅的陈文和彭时二人,匆匆赶去乾清宫,并在西暖阁内见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少年天子。
朱见深这时候已经醒了,身边是他的生母,刚上尊号不久的皇太后周氏。
“一群庸医,都给哀家滚!”
周太后一脸愠怒,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忙不迭请罪,而与李贤一众阁臣同时到乾清宫的,还有另一位太后。
“陛下如何了?”
李贤有些头疼,当今圣上的生母周氏,和先帝的元配皇后钱氏一直不大对付,他一时都不知该称呼哪位太后。
“朕……觉……觉得……应该……还……还能抢……抢……抢救一下……”
朱见深意识迷迷糊糊,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浆糊,难受至极,等症状好不容易减轻了些,才发现脑海里零零散散,多出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记忆的主人,肯定就是历史上那位成化帝的。
只是,魂穿附身,连原主人口吃的毛病都完美继承,也是没谁了,这说话未免太费劲了吧……
朕可是皇帝啊!
这么多人看着,虽然因为朱见深的帝王身份没人敢笑话他,甚至都觉得很正常,但他还是老脸一红,挣扎着想要起来。
周太后制止了他,说道:“皇儿你怎么又说胡话了?快别乱动,你这病啊……就是太操劳了,需要静养。”
“是啊,陛下快躺好……”
慈懿皇太后钱氏,在女官的搀扶下来到朱见深床榻边,眼中有关切之色。
无奈,朱见深只好重新躺下,不过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了两位母后身上,只是想说什么又害怕舌头不听使唤,因此羞于开口,很是憋屈。
读了不少明朝史书的朱见深,自然知道宪宗皇帝的这位生母,和英宗皇帝的元配钱皇后,两个女人之间势如水火的关系。
说真的,如果是在后世,朱见深肯定站在弱势的钱皇后这边,可眼下的情况是,欺负钱皇后的周贵妃是自家老妈!
现在是天顺八年三月,两个月前,明宣宗朱瞻基的长子,明代宗朱祁钰异母兄,明朝第六任、第八任皇帝,明英宗朱祁镇驾崩了。
同时,英宗皇帝的庶长子,同样饱经风波,且两为太子,史称明宪宗的朱见深继位,是为成化帝……
此刻的朱见深比李贤还头疼,记忆中,他上个月才给自家老爹上完谥号和庙号,这个月又忙着命廷臣议,给两个老妈上尊号。
本来按先帝留下的遗诏办事,一切都应当顺理成章,可朱见深却被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搞得焦头烂额。
对于钱氏来说,她身为中宫皇后,皇帝丈夫死了,当个太后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问题。
而对于周氏来说,当今圣上是她的儿子,当个太后好像也不过分?
有毛病吗?
没毛病啊!
那就给这两个女人都上太后尊号吧……
文武百官包括皇帝在内都是这样想的,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妾室有朝一日终于可以压在正室头上时,会发生什么。
对于两宫并尊这件事,周氏坚决不同意,并出手阻挠,说什么钱氏久病,不当称太后,而自己是皇帝的生母,应该独上尊号。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英宗皇帝的托孤重臣,内阁首辅李贤,身为一代贤相,怎么可能允许这种违背先帝遗诏的事情发生,所以跟当时的周贵妃是据理力争!
可周贵妃却说:“本宫的儿子是皇帝,母亲就应该尊为皇太后,岂有没有儿子而称皇太后的?宣德年间就有过惯例。”
李贤听到这话脸都绿了,宣德帝朱瞻基,也就是朱见深的爷爷,而周贵妃所说的惯例,就是宣德皇帝的那位元配胡皇后。
因为当时宣德皇帝最宠爱的是孙贵妃,早有废胡立孙之意,加上宫中母凭子贵,所以宣德皇帝就以胡皇后生不出儿子,且多病为由,命她上表辞位,退居长安宫,以至于正统初年都没有上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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