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秦淮河边的露天烧烤摊吃东西,权当是午餐,戴佳的胃口很好,吃掉自己的那份之后又从荣小白的盘子里抢走几根烤鱿鱼,挑衅地嬉笑。小白非常无奈,说,你不能自己再去买么,非要抢我的才觉得香?
戴佳高调地无视他的不满情绪,得意洋洋地将几根烤鱿鱼吃掉,又眼巴巴地盯着他盘子里的两棵小青菜。小白只得主动将盘子推到她面前,省得再一次落下遭劫的名头,他不太明白,戴佳好歹也是经营饭店的,怎么会忽然这么贪吃?女人的心果真是海底的针,他与戴佳相处这么多年,本该近水楼台地将戴佳作为一个研究女人的范本,不料如今他最搞不懂的人正是她。他曾经认为这个世界有两种人是很厉害的角色,一个是戴佳的敌人,一个是戴佳的未来夫婿,第一种人良莠不齐,不提也罢,第二种人却能够使小白甘心俯膜拜。
一个男人如果想成为戴佳的夫婿,必定修炼得登峰造极,是男人中的极品;然而一个极品男人必定心高气傲,怎么会忍受得了戴佳的脾性?即使现在就地着手打造一个出来,上帝也会束手无策的。
戴佳原本以为夫子庙是朝拜孔圣人的地方,烟雾缭绕,钟鼓相闻,不料一眼望去,商铺林立,漫天广告,而且大片大片的英文品牌,非常刺眼。服装专卖店的促销员站在门口拍着巴掌拉客,嘈杂得她脑袋胀大。她转了半天,现一家精致的小店,于是走进去看看,小白也准备跟进去,却被她拦住,说,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了,不许进来。
为什么?
叫你别进来你就别进来,真是啰嗦。她伸手稳了稳小白,仿佛他是她在门口栽的一根木桩似的。站这里等我啊!她跑进店里,将小白丢在门口。小白尴尬地守在门口,觉得莫名其妙的,不就是买个东西嘛,又不是内衣店,何必搞得神秘兮兮的。
十分钟后戴佳终于出来了,小白好奇地一探究竟,她赶紧捂住拎包,藏到身后,仿佛淘到了旷世珍宝。见此情形,小白反倒失去好奇心,一般而言,戴佳藏起来的宝贝都不是宝贝,捧在手里招摇过市的反而是值钱的物件。
白还想带她去其他地方游玩,但戴佳已经失去逛街的兴趣,嘀咕着要回去。于是两人往公交站台走去,忽然现一家卖工艺品材料的零售商店,戴佳突奇想,要买一点粘土软陶回去捏东西玩。小白原本就因为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而心生愧疚,现在刚好弥补一下,于是态度积极地闯进去,恨不得将戴佳看中的东西全部买下来。
戴佳最终选了十二种颜色陶土各一百克,原价八十四元,一番还价之后以六十五元成交,店主哭丧着脸,遭抢劫似的。戴佳拎着陶土袋子往回走,眉飞色舞的,声称要捏一个软陶娃娃,刻上荣小白的生辰八字,然后每天起床后都默念毒咒,长针加身。戴佳做软陶的手艺确实很不错,去年平安夜小白送给努努的那只小软陶就是戴佳亲手捏出来的。
你怎么会喜欢捏小人呢?小白好奇地问道。
戴佳想了一会儿,微微地笑,说,有一种当女娲的快感。
南通那边戴妈妈的生活可就不太平静了,她原本以为女儿只是嘴犟,等她布置好一切木不得不成舟,不料她刚向徐泽霖的母亲提及筹备相亲的时候,戴佳居然撇下这个烂摊子直接跑掉了。她一方面要向徐母说明事由,一方面要催回戴佳。她现在才现最担心的事情不是女儿嫁不出去,也不是抓不住徐家,而是担心戴佳目前的嚣张会惹恼徐家,以后即使嫁过去也会被套小鞋。
于是戴佳接到妈妈的电话,对面威逼利诱,她不为所动,一边四处走动收拾屋子,一边嬉皮笑脸地周旋。她不会接受别人对她的任何安排,哪怕那样的安排正合她的心意,她都会推翻,更何况戴妈妈的安排根本与她的心意背道而驰。她说,妈,我这电话长途加漫游呢,咱省着点花,就这样吧。然后她挂掉电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托着下巴呆。她觉得这次出来的确有点出走的含义了,而她更希望这次出走能够演变成一次华丽的私奔。她扭头望着荣小白,手指轻轻地叩敲自己的面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想什么呢?小白问道,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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