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病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的传播性。
对亘古纪元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能直接传染而且还致命的疾病,可能比魂兽还要恐怖数倍。
虽然看到街上有人使用绷带,但是从黄柳的口中可以了解到,医疗手段的普遍缺失,甚至出了问题只能跑去主城才有可能进行治疗。
尽管这段人类文明似乎有着异常的坚韧性,甚至有如同超能力一般的魂晶科技体系,但是医师却非常稀少,甚至只有主城才有类似医院的医疗屋存在。
不过,好消息是粉病的传播范围很窄,甚至黄柳裹着披风就能遮挡住,传播的所谓“病毒”竟然是肉眼可见的粉尘,但是黄柳的话,确实直接向我点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儿媳妇黄织茵也得了粉病,甚至传染源就是身为她婆婆的黄柳。
不过,既然眼下这座奇怪的房子是为了保护黄柳的孙子免受粉病的侵袭,也就是说黄织茵是生完孩子才被传染的吗?
我压低了声音,朝黄柳确定着自己的推测:“黄大娘你的意思是……你把粉病,传染给了黄织茵吗?”
“唉。”
一声叹息足矣。
这就不奇怪了,毕竟自己的父母因为当猎人而死,自己虽然被身为猎人的养母带大,但是世界观已经成型的人,并不会那么轻易遗忘自己的生父母。
更何况自己的好友兼死对头,也是作为猎人死去的,自己最后的亲人,还被感染了的粉病这种恶疾,虽然不知道作为妹妹的黄织茵体内的魂晶阵列能抵抗多久,但是比起常年作为猎人的黄柳,肯定要差太多了。
而且,听黄柳的意思,她原本的身体可不像现在这个样子,粉病竟然在摧毁身体的魂晶阵列的同时,导致了肉体的畸变,这……算是畸变吗?
还是说,纯粹是因为魂晶阵列对身体的影响?
未知,只有未知。
我不再多想,直接开口问道:“黄大娘,你儿媳妇是什么时候被传染上粉病的呢?”
“具体日期谁能知道呢,出现了症状,去过木魂城的医疗屋,才确定了是粉病。”黄柳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上,轻声道,“本来应该是大喜的日子,却……就是在那天,确定织茵怀上了孙儿。”
什么?!
“大娘,你确定?”
我有些惊疑的语气让黄柳又坐直了身子,认真回忆了半天,才回道:“恩公,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因为那样,所以犀儿才会花费重金请人帮忙建了这个屋子,攒下来的钱几乎都用光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走了他爹的老路,唉……”
“对不起,让大娘你回想起了过往那些事了。”一时的着急,问出了有些过分的话,看着依旧认真思索回答的黄柳,我心怀歉意地说道。
粉病看似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却不会在体内传染给婴儿,具有可见颗粒,这到底是……
“娘,我回来了,嫂子怎么样了?”
一道有些熟悉的轻声询问,从大门外传进了屋内。
我扭过头去,就看到了一位穿着偏白的布衣褂子,身材有些消瘦的人,低头看着,小心翼翼地提着褐色的包裹状物品,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不过,就像我在看他一样,他进屋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原本松散的眼神突然一变,透出股精明的味道。
“明儿,你回来啦。”
黄明走到黄柳边的小桌旁,将手中的东西展示给黄柳看:“娘,东西买回来了,药石让大哥去木魂城跑去取了。”
“又辛苦你们几个了。”
“哪里的事,随意使唤就行,反正我们有力气,先把娘和嫂子的身子调理好再说其它的。”黄明柔声细语地安慰着黄柳,“我先去把这些放到厨房里,等我一下。”
黄明朝我一抱拳,就直接走去了厨房。
不消片刻就又走了出来,他在厨房内侧的门边按了什么,只见一道光亮自上而下划过,仿佛落下了什么,估计和卧室门上的透明遮罩是同一种东西。
“明儿,这位是……”
黄柳的话说道一半,黄明就朝我又是一个抱拳,接了过去:“是恩公,娘,我知道。”
我也站了起来,回以抱拳:“叨饶了。”
他将手里的甜谷和一叠紫色肉片放在了黄柳的桌上:“娘,你先吃午饭吧,时候不早了,医嘱可要好好听。”
“明儿,那恩公……?”黄柳仰头看向我,意思好像是让我先吃。
我急忙摆摆手,笑道:“我不饿,黄大娘你吃吧,身体要紧。”
“娘,恩公都这么说了,你就安心吃吧,我再去帮嫂子弄一下。”黄明安抚下了作势要跳下椅子的黄柳,转身朝向卧室。
黄柳见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背朝着卧室的门,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位置,哪怕这次她并没有咳嗽,好像深怕呼吸都会把粉病传染给自己的孙子。
黄明在门口顿了一下:“嫂子,我进来给你送吃的啊?”
“嗯,稍微等我一下。”
屋内传来一阵摩挲声,似乎黄织茵也给自己盖上了一些东西,才说道:“进来吧。”
黄明的腰上别着一个黄色的软袋,鼓鼓的,上头一截明显是骨质的壶嘴,大概那就是身为刚患病的病人餐吧。
随着黄明轻柔的推动,卧室门框里出现了一扇边缘浅蓝或透明,中心深蓝色的布帘门,等他人进去后,颜色还是依旧亮着,好似正在隔离了什么东西一般,让人啧啧称奇。
只听见里面传出来一些轻柔地女声,抱歉、不好意思,等等的话,看来黄织茵觉得自己很牵累家里的其他人。
黄明在里面又是一阵安慰的话语,才慢慢退了出来。
等他出来后,又钻了一趟厨房,然后才来到客厅里,对着黄柳说道:“好了,娘你慢慢吃吧,恩公有什么事,问我就好了,毕竟所有事情,娘你不是已经都和我说过了吗。”
看向我的黄明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着大门,倒也正合我意,不过黄柳则又是一阵挽留,在黄明和我的坚持下,最后老实地坐在了那里,抱着甜谷,对着身前的小桌子,背对着卧室,开始慢慢解开自己的面罩。
我先走出了里屋,站在庭院里,身后传来了黄明的声音:“恩公,是为了打听自己被袭击的那日事情来的吧?”
听黄明的口气,似乎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一样,于是我回道:“是的,黄大娘把事情都……?”
“嗯,事无巨细,恩公直接问我就好了,娘她老人家应该累了,需要休息。”说完,黄明转身摸了下门框边那一块翘起的树皮,根本想不到那翘起的树皮竟然是一个开关。
随着门上的光线,黄明站到了我的右侧,我也随即收回了一直盯着大门的好奇目光,转向他提议道:“就别恩公恩公地叫了,不用这么循规蹈矩。”
“好,大家年纪看起来也都差不多,爽快点也方便,总之,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吧。”黄明微微一笑,也没和我太客套,然后看向脚下,嘀咕道,“刚子那家伙,木帘都不知道放,午饭也忘记准备了,回来可得好好说一顿。”
看来黄刚又要挨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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