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客厅里,传出了声响,杂乱的脚步声传到了客厅之外,应该是瑶琨扶着行动不便的乐筱慧去往了庭院之中,查看是不是李梓岷回来了。
至于我的眼前,则是在李梓岷回家的瞬间,如同心有灵犀一般醒过来的李永爱。
而这个坚强的小男孩,在他有些费力地睁开双目后,尽管脸部半消的红肿,已经没有了昨日那么夸张,但半睁的眼睛依然没有了往日那般的灵动,而小男孩醒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会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在向走到床边的我道谢。
李永爱挂起了一个有些变形的微笑,对我轻声说道:“谢谢大哥哥,给我吃的燃木糖……我还,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别说了。”我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又轻声回道:“永爱啊,留点力气等下再说。”
看着眼神中透露出不解的小男孩,我也在脸上挂起了一个微笑,冲他抬起了我的胳膊,并摆出了一个手势,而李永爱在看到我右手小拇指的瞬间,眼神就亮了起来。
“真的吗?!”
永爱有些激动,声音都大了几分,像是扯到了伤势或是呛到了嗓子,紧急着发出了一阵咳嗽。
我本想上前帮忙拍拍他的后背,不过听到了身后靠近的声响,我识趣地朝里让开了身位,李梓岷直接走了进来。
李梓岷单膝跪在床边,而小男孩也止住了他自己的咳嗽,脸上通红,眼睛就像是往日一样那么明亮,嘴角的弧度已经无法被伤势阻止,牙肉都漏了出来,小男孩小声地冲着眼前的人,大喊出了他渴望已久的那两个字。
“欸,在呢,爸爸这不是回来了吗?就像约定的那样。”虽然李梓岷背对着我,但是他的声音却比永爱还要低上几分,声线中的轻柔,仿佛深怕说话声会伤害到自己的宝贝。
此时的他,不再是木魂城的李医生,不再是家族中的废物,不再是曾经的少爷。
他只是一名想要看望儿子最后一眼的父亲。
“真的就像大哥哥和我拉勾约定的一样。”小男孩激动中也不忘望我一眼,然后又锁在了他的父亲的身上,激动地说道,“爸爸你这次回来得比以往都要早呢!”
“是啊,多亏了你认识的这位大哥哥,爸爸才能这么顺利地回来。”
小男孩的语气里,充满着喜悦与激动,而床前的父亲,只是温柔和煦地应着小男孩有些语无伦次的语句,而小男孩有些费力地左手,不过抬起一半,无力的小手就被他的父亲,用右手紧紧握住了。
身为父亲的男人,用左手把小男孩额上因为疼痛渗出的细汗而黏住的刘海捋开。
然后,他又轻轻地用大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小男孩只是开心地眯着眼睛,舒服地享受着父亲的温度,完好的右脚甚至在轻微地晃动,就像是小动物的尾巴。而就算是这样,小男孩也不愿意彻底闭上双眼,他的眼睛就这么始终撑着一条缝隙,怎么也看不够他的父亲。
“疼吗?”
“嗯~嗯”小男孩用快速变调的三声,表示着自己的坚强,还有补充道:“我有一直听爸爸的话呀,从来不乱跑的!”
“嗯,真是爸爸的乖孩子。”
床边的父亲,温柔地吻了吻大手中的小手,等小男孩稍微平静了些后,才低声地说道:“那这次的功课都完成了吗?”
“嗯!”
小男孩的头微微点了点,又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我这次可不仅看完了,还完成了两倍的页数呢!”
虽然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却可以从小男孩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渴望,而单膝跪地的那名父亲,应该也是心知肚明,只见他一边抚摸着永爱的脑袋,一边淡淡地夸奖道:“永爱可真不愧是将来要成为大发明家的人,可真厉害呀。”
不过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被小男孩听入耳中,却起到了犹如兴奋剂一般的作用,分明一直在忍耐痛楚的他,甚至笑了出来。
小男孩有点笨拙地笑容,因为脸上半消的红肿而有些变形,显得相当滑稽,却让我能清晰地看出其中的骄傲神色,嘴角最终还是没有绷住,发出了一声有些憨傻的笑声:“嘿嘿~”
又是一阵子家长里短的对话。
父亲问着儿子,俗到不能再俗的内容,比如有没有好好吃饭啦,有没有好好睡觉啦,每天有没有坚持基础的运动等等,而儿子也同样是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自己搞懂了什么难题,又修好了什么小发明,还踏出了自己大发明家的第一步——在陈明的帮助下,命名的震知棒送给了一位老爷爷,等等。
难得重逢,甚至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家人团聚,知情的父亲,分外的珍惜,细心听着小男孩的讲述,那一点一滴,都会令他抚摸的动作,更加的轻柔。
而不知情的小男孩,只是充满幸福的歪着笑容,展现着自己认识的新朋友,发现的新事物,迫不及待地和自己最重要的父亲,分享这些天遭遇的一切幸福。
只有幸福,伤害、苦楚、欺辱,却没有渗出一分一毫。
这对父子,就这么在妻子、在母亲的注视下,沉浸在家中。
卧室的门口有些动静,我不自觉地看去,这才发现乐筱慧已经站在了门框处,不知看了多久,就像我一样,而那明显的动静,则是另一个才见过的熟人发出的——叶童。
他有些黝黑的皮肤,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不过叶童似乎是刚刚才靠过来,而他脚下发出的走路声,也分明是在提醒着知情的所有人。
“再给我一点时间,先谢谢了。”李梓岷没有回头,直接说道,他很清楚自己要的事。
叶童揉了揉腹部,又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催你,只是时间……反正我在外面等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李梓岷又补充道:“总之,多谢你刚刚帮忙救人的……”
叶童只是背朝着屋内,摆了摆手,也不管李梓岷是不是背对着他,直接走了出去,完全不担心逃跑之类的事。
作为警卫队队长的他,有这份实力,有这种力量,有这样的悠闲。
只听见李梓岷深吸了口气,继续着因为叶童的声音而停下的左手,一边抚摸着有些疑惑的小男孩,一边介绍道:“永爱啊,都差点忘了,爸爸这次要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的。”
刚刚的声音不仅打断了作为父亲的床边人,更是让床上的儿子,第一次收敛了笑容,有些平静地问道:“是谁啊?”
行动不便的李永爱,看不到站在门框靠外的乐筱慧,只见乐筱慧一个迈步,走进了卧室:“就是我。”
本就不大的房间,在容纳进第三个人之后,就显得相当的拥挤了,哪怕这个人并不怎么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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