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返回银行的路上,汽车行驶得很平稳。司机开得飞快,两旁的棉花田、叶子已有枯黄的行道树和低矮、简陋的小商铺依次向后掠过。
唯一诡异的是,即使进入城区,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连之前的闲散人员也再没有遇到一个。商铺的卷帘门虽然卷起来了,但从窗户望去,并没有店员的身影。
这片相对落后的区域内,所有市民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银行的平面招牌离他们越来越近,当平面招牌明白地显露于他们的视野内时,唐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之极。没有预想中慌张而好奇的围观群众,也没有大批警察出动的迹象。
银行周边依然如故,安静得像掉根针都能听见。
在一片狼藉的银行外只停着一辆警车,旁边站着两位警察。一位体型稍胖,双下巴,看起来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一位身材瘦高,手指间夹着烟,二十出头的模样。
司机骤然刹车减速,汽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停在警车前面。
司机脸上的表情和张丰毅一样疑惑,他在这座城市住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静谧的街区里连条流浪狗都找不到,周围的环境像张丰毅看过的丧尸片里,城市沦陷后的景象。
可就算上级再不重视这片区域,抢银行之类的事情发生后,也总不能只派两个警察来吧。
司机摇下车窗,询问那两个警察为什么公安局只派他们来。他们回答自己并不是市公安局派来的,而是在周围的街区巡逻时,听到动静主动赶过来的。
张丰毅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在进入城区后就有,随着接近银行愈来愈强烈。
为什么起码十万人居住的区域,可街道却冷清成这样。为什么在暴徒抢劫银行前,那些无业游民要阻止他们前行。为什么发生抢银行这类恶性事件后,市公安局没有及时派警察过来,那市公安局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些疑问盘旋于张丰毅脑海中,他认为必须先和司机、警察交流一下,才能套取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原住民,他们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要远胜于初来乍到的张丰毅。
张丰毅斟酌了一下,装作随意的样子,对驾驶座的司机说道:
“师傅,你知道这里的人哪里去了吗,怎么没人出来凑热闹。”
“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家不在这儿附近。”司机转过头,朝向后座的张丰毅,“但这真没什么奇怪的,市西头解放路和开发路之间的居民区一直这样,有将近半个月了。”
司机努力回想着,又说:
“大概半个月前吧,有一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逐渐就有小摊贩停止摆摊的,我每天跑出租能看得出变化。首先来这里的客人就一天天地减少,原本每天傍晚出来闲聊的老大妈们也慢慢地散了。”
“街道一天比一天冷清,我以为市政府又有什么重要行动。那些人可能得到了消息,所以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为什么他们要离开呢。”张丰毅感觉司机的话中隐约透露出点什么,但他抓不到。
“咳,说来话长。”司机露出了见怪不怪的神情,他朝警察的位置瞅瞅,说,“真要说起来,这城市的历史不算多久,顶多也就三代人吧。”
“我们市最初就是一个偏远的西北小镇,全靠地底下的煤、油发家,挖煤、挖油需要矿工,有钱的人就从别的省花钱雇,他们雇的矿工大部分就居住在这里。”
“人穷,没文化,不懂法律,这里经常出乱子。有的失业矿工没有合适的门路,就做点见不得人的营生,像我这种市里市外到处跑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情况。”
张丰毅简单分析了司机的讲述:容易出乱子说明这片区域居民素质不高,街区治安差。要是有几个穷疯了的,抢银行也在情理之中。
但司机口中见不得人的营生指的是什么。
他于是接着又问司机:
“失业矿工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见不得人。”
司机连连摆手,他把厚嘴唇凑近张丰毅的耳边,模棱两可地说:
“和你们一样,违法的,总之你别问了,具体是什么叔也说不清。”
张丰毅有心追问,见得不到明确的回答,就换了个角度,问道:
“那师傅,这里的人为什么像是消失了,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吗。”
即使政府下功夫动员,半个月也不可能清空所有的居民,就算矿工们找不到工作,也不至于全部搬走啊。而且,警局本应该派来的警察呢,现在都不见人影。
“叔不住这儿,平时忙着在市里四处跑,实在不知道。”司机摊了摊手,面露难色,他担心起他的家人来了。
前座的唐一直保持沉默,看上去像是没多少存在感的人。
她双腿并拢,一只秀窄修长的玉手放于两腿之上,手掌下是她的瓦尔特P99迷你手枪。她的扮演非常成功,两位警察都没有注意到她。或许以为前座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不过是叛逆期的普通女生。
张丰毅憋在车厢里烦闷之极,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