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白亭区,枫江大学,男寝13号楼408。
寝室里,门窗紧闭,窗帘紧紧的拉着,门上的窗口用旧报纸封上,寝室的中间每个人或站或坐,围在一圈紧绷着脸,目光略显呆滞。
没有一个人说话,没人敢说话,气氛寂静诡异,像是炮火轰炸后散漫尘烟的战壕,遗留的狼藉是这里所有人脸上的灰暗。
没有任何预兆,沈良途听见有人哭了,一开始很小声,接着呜咽的更大声,像是有东西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那一声尖利的哭泣也发不出来,因为旁边的人在捂着他的嘴巴。
微笑或许会传递,而哭泣,会是传染。沈良途看见另一个人终于承受不住背靠着去向上铺的爬梯缓缓蹲下,面庞沉沉的贴着膝盖。
沈良途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旁边的这些人,因为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呜——呜——”防空警报划破江城惨白的天空,这个寝室的所有人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在全世界寂静的时候,也只有毫不知危险的机器才能发出本能的怒吼,这些怒吼引来了一些不安的躁动。
那些徘徊在寝室门口的。
长相丑陋身躯残破的。
愚蠢又残忍的
活死人!!!
在三个小时前。
还只是一个挺舒适的星期六早上,阳光正好,沈良途、楚珉、老丘还在被窝里美美的睡觉,老五在和他外地的女朋友柔情蜜意的打电话,赵鹏在床铺下悠哉悠哉的打游戏,涂磊则是刚下床扯开窗帘看他养在窗台的乌龟。
“别看啦,你说你养了三条鱼两只乌龟,就死的剩一个了,它孤独也得孤独死啊。”赵鹏嘴里叼根烟,手里噼里啪啦的不停打游戏,也不看涂磊。
“这可不一定,这只乌龟可活了半个月了。”涂磊用手捅了捅半死不活的小乌龟。
“嘿嘿,照你这样说,还跟你一个德行呢,耐活。”赵鹏弹了弹烟灰。
“滚蛋。”涂磊头也不回。
“嗯,放心吧,乖,下个星期我就坐火车去看你......嗯。一定,一定给你带好吃,我们这儿的烤鸭不错,但是带你那早就凉了......好,到时候,我一定好好陪你。”老五还在煲电话煲,声音柔腻。
老五这高大威猛的身子却跟个鹌鹑似得说这些油腻的话,也真是膈应人。涂磊想着,没出声。
外面的天气很不错,天湛蓝湛蓝的,微煦的阳光像一摊水铺满下面的街道,咕咕,咕咕的,还能听见外面大榆树上的鸟叫,而估计是因为星期六的缘故,下面的行人稀少。
涂磊看见了外面街道上的一个煎饼果子摊,咂了咂嘴巴,在学校的周末,从来没九点之前起过床,也从来没吃过早饭。
这冷不丁看见个摊子,还挺饿。不过,这个摊子怎么没人啊。这么放心的搁在大街上?
涂磊疑惑着,看见了一个人步履踉跄的从他视线的右手边跑过来,在涂磊看来,那个人就像是一粒灰色的人形,因为他的着装甚至不像一个普通人,似乎是在土地挣扎打滚了很久再站起来一样,整个人灰蒙蒙的,而且他跑步的姿势略显诡异,两只胳膊耷拉着,只是随着跑步在自然摇晃,完全没有那种奔跑时有力的摆动,他的步子跨的很大,像是在撕扯着胯部,他的头前伸,有点类似鸵鸟。
只见那人一下子扑到卖煎饼果子的车前,人影刹那不见了,被那车挡到,涂磊也没看见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啊”涂磊嘟囔着,自言自语。
他紧紧的盯着那个煎饼果子车,莫名感觉车子在晃动,他感觉这个车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止刚才跑过去那个人,难不成?卖煎饼的大妈晕倒了,那个人跑过去抢钱不成?
“救命啊!救命!”涂磊被这几声呼救弄的一个激灵,因为学校隔着一道防护栅栏临着大街,刚才涂磊看的是远处,他赶忙收回目光,看向临着栅栏外的地方,因为树太多,涂磊隐约就看见一个女孩躺在了地上不停挣扎,几个人趴在她上面,不知在干什么。
卧槽?这还了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白天都敢干不法勾当?还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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