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看起来会是个好天气,瑞德。”
步行在前列的泰达米尔望了望天上早早挂起的月亮笑着说道。
紧跟在他身后的瑞德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用一种谨慎的目光审视着渐暗的暮色。
瑞德,是蛮族的老战士了,久经风霜的他,曾经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穿行在费雷尔卓德满山的白雪和低矮的雪松中,完成驻扎前的巡逻。
不管是突然出现的冰霜守卫和还是肆无忌惮的诺克萨斯人,都没有逃出过他的眼睛,也从未让他感到恐惧。
但今晚是个例外,四方暗幕中有种让他汗毛竖立的恐怖气息。
“巡夜的第一条规矩就是闭紧你的臭嘴,泰达米尔。”
听到自己的呵斥声在雪松之间回荡,让瑞德略微安心了一些。
泰达米尔是蛮族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族人,更是族长菲斯米儿的血脉。
但在蛮族,没有人会因为血脉和天赋而得到尊重,瑞德全身纵横狰狞的伤疤让他可以任意训斥这年轻的蛮族孩子。
“瑞德大叔,你是不是有些太过紧张了。冰霜守卫们正在忙着追捕阿瓦罗斯的族人,不会对我们这样小部落感兴趣的。”
泰达米尔用一如既往的轻松语气回应着瑞德。
瑞德看着略显单薄的泰达米尔脸上满是稚嫩和兴奋,这才意识到他还是个孩子,不由得柔声说道:
“总有一天你们会让蛮族成为弗雷尔卓德之光,那时候我们将不再是一个四处漂泊的小部落。”
暮色渐沉,无云的天空转为淤青般的深紫,然后没入黑幕。
星星出来了,新月也升到了正空,瑞德暗自在心中感谢这星月的光辉。
树林深处传来一声狼嚎。
瑞德在一棵长满树瘤的老树旁停住。
泰达米尔也停下来凝神远望,阵阵冷风飒飒响彻林间,穿过他裸露在外的脊背。
“这儿不太对劲。”瑞德喃喃地说。
泰达米尔对他轻轻地一笑:
“是吗?只是一只雪狼而已,你真的老了瑞德大叔。”
瑞德无言地转身,这些蛮族的年轻战士们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来自哪里。
风势转强,犹如刀割。
瑞德走到高耸笔直的青灰色哨兵树旁开始往上爬,很快便消失在无边松针里。
下方突然传来泰达米尔的呵斥:
“谁?谁在那!”
瑞德在他的恫吓中听出了不安,便停止爬行,凝神谛听,仔细观察。
森林给了他答案:树叶沙沙作响,寒溪潺潺脉动,远方传来雪岭巨魔的呐喊。
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接着又消失了在雪松之间。
“你看到什么了泰达米尔?”瑞德朝下方喊道,不等他听到回答。
一道阴影突然自树林暗处冒出,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泰达米尔的身前。
它的体型十分高大,全身浑似枯骨,肤色如暗夜般漆黑,只有丝丝印痕如同炉膛内烧红的薪火般耀眼。
泰达米尔双手抓住自己的曲齿大刀,紧紧盯住那道身影。
黑色阴影安静地向前滑行着,手中握着一把半透明的红色长剑。
材质完全不是弗雷尔卓德人见过的任何金属,更像是一片血腥的狭长碎片。
长剑如同活物呼吸般阵阵的颤动,暗红色剑光与月光相互辉映。
不知怎么,泰达米尔明白这柄剑比任何剃刀都要锋利。
即便如此,泰达米尔的心中也全然没有恐惧,他举刀过顶,高喊道:
“你不该招惹一个蛮族人!!”
黑影停住脚步,泰达米尔看到了它的眼睛,那是一种比任何人眼都要幽暗深邃的颜色,如地狱之火般熊熊燃烧。
不等对方出手,树上的瑞德瞅准时机从树上一跃而下,手中的短刃朝着阴影的头顶砍去。
瑞德的等待许久的一击,似乎早就在对方的计算之中,猩红的长剑凭空一举,顿时咬穿他裸露的上身。
瑞德痛苦地喊了一声,鲜血流淌在脊骨,炽热的血液在冷空气中蒸汽朦朦,滴到雪地的血泊,红得像火。
看着地上慢慢停止了挣扎的盖瑞,血剑的主人开口用生涩的语言说道:
“鲜血,总是让人如此愉悦!”
声音如碳火着碎般干哑,腔调中更是充满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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