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贤太子()”!
张任全力抽打着瘦马,一路向西奔去。
金小妹在他身前,本来无比熟悉的二人,此刻如同陌生人。
“知道我为何要救你么?”金小妹轻轻问道。
张任道:“毓儿,是我负了你。如果不是这身份,我真的不想杀金使君。”
此刻已经无人在旁,张任终于能和心爱的女人最后倾诉衷肠。
无论作为留忠还是作为张任,在他说过的无数谎言中,只有对金毓的爱,从来不曾作假。
毋庸置疑,最初的英雄救美是西川的间谍们刻意为之,但是冥冥之中,那成了张任一生幸与不幸的开端。
那一天,他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面孔,以及在女孩道谢时脸上徐徐绽放的纯真笑容。张任有生以来关于美丽的向往期待终于第一次拥有了生动明晰的形象。
那一天,自小生活在富贵之家的少女,在见到少年的矫健身手和潇洒回眸时,露出了内心的懵懂羞涩,她目瞪口呆面对着陌生却又向往的男人世界。
那一天,她记住了青年的名字,留忠,她未来要相伴一生的丈夫。
他有父亲那山脊般高挺的鼻子,哥哥那深泉般幽深的眼睛。英武之气从他那对剑眉中透出,男人笑起来,就像是春天的和煦暖阳。
金小妹回忆着往昔,不愿回到酸楚的现实。
“毓儿,我以后想做个好人。”张任道。“随我入蜀吧。”
金小妹问:“我们,还有以后吗?”
归来是偶然,归去则是宿命。
金小妹看出了他的黯然,轻轻道:“我不知道你真正的表字。我只是想告诉你……”
金毓闭上了眼睛,任眼泪划过脸颊:
“我恨你,可我怀了你的骨肉。”
初恋加上私定终身,这就是金小妹竭力维护杀父仇人张任的原因所在。
张任本来冰冷的心,突然如火烧一般。
几年来,他在两个身份只见辗转徘徊。白天带着名叫留忠的假面,夜晚,他卸下伪装,变回西川雒城卫的张任,将情报传给同样乔装蜀锦商人的细作们。身份的撕裂感拉扯着他,让他时常忘了生而为人的意义。
有好几次,在说出效忠誓言的时候,他多希望自己就是一心报答金旋的留忠,活成一个纯粹的人。
他感觉自己一直在赶路,却找不到出路。只有与金毓在一起的时光,能给他偶尔满足。
他没想过会留下骨肉,那一夜的越界,只是二人的情不自禁。
他问自己,这孩子应当姓留,还是姓张?
“孩子,是无辜的……”
金毓流着泪问他:“这天下之大,难道真的没有一条属于我们的路吗?”
张任强忍住眼泪和压到喉头的泣声,克制着道:
“等你回到武陵,照顾好自己。将来这孩子无论男女,告诉他,他父亲战死了。如果有来生,我还会在武陵那个街头等你,任你打,任你杀,这次,我报答你。”
他的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和金毓的眼泪混在一起,就像是往日温柔时十指紧扣。
男人的脸贴着女人的额头,任眼泪模糊了前路。
马蹄踏在碎石上,袭来一阵颠簸。
咻!
张任只觉得左肩闪过一阵刺痛,扭头,一支弩箭刺破了他的背甲,扎入肌体。征袍瞬间被染红。
金毓感觉到了异动,抬头望着他,似是关心。
看来箭矢没有伤到金毓,张任强忍着疼痛,说了句“没事,路上颠簸。”心中估算着箭矢应当在肩头下方半寸左右。这要不了他的命,但是注定会添上一块醒目的伤疤。
他不想打扰和金毓这最后的温柔。也许今日以后,二人将各奔天涯,再难相见。这是短短几里路,是命运给他们的恩惠。
只不过,这一颠,还是让张任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两三骑追兵。他认得,其中一人是零陵大将刘敏。
留给他和金毓的时间不多了。
“毓儿,回去替我给金使君上一支香,说我对不住他。”
金毓没有回答他,脑海中仍在想着男人提到的来生:
“如果有来生,那时应该是太平盛世了……也许那时没有了雒城卫,也没有太守之女了。”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长命无绝哀,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她没来得及说出“乃敢与君绝”,而世界已经在她眼中消逝。
“张任,你已受伤,放下金家小姐!刘贤公子有令,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张任回头道:“我的生路,自己会走!”
刘敏紧追不放,和手下策马追上瘦马,与张任并辔狂奔。他们从左右各自伸手去抓金毓,被张任拆招击退。对招时,刘敏只见金毓双目紧闭,嘴角渐渐流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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