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厅堂中突然传出这么一声,众人都有些愕然,就连黑三等人都讶异地抬头向上看去。
因为,楼上传来的声音并不是他所熟识的任何一个人。
楼上的站着两个人。
一个三十上下,白净的脸颊,雪白的衣衫,以及一头银色的长发。并不是老人的那种苍白,而且像刀剑一样的银,在周围的烛光下闪着光。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众人。
在他身旁,则伫立着一个铁塔一样的汉子。面容刚硬,古铜色的下巴上有一从短短的钢髯,看起来不怒自威。
入秋已经有些日子了,他却只穿着单薄的对襟短打,贲张的肌肉高高隆起,把衣衫绷得紧紧的。
“下面的几位朋友,我家主人刚刚休息,还希望能安静一些。”
说话的是那个白色衣衫的中年,声音很轻,很柔,但是下面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肖凡和吴盛同时变了颜色,相互对视一眼,心下暗惊。
黑三有些犹豫。这是一个借坡下驴的好机会,但是实在舍不得赔偿的桌椅钱,毕竟那可够他喝好几顿酒了。
“打坏的东西,就由我来赔偿好了。就当是打扰各位雅兴的心意。”
似乎是看出黑三的窘境,白衣男子补充道。
和他话音一起的,则是一锭银子,一锭他随手抛出的银子。
这锭银子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正正好落在黑三的脚尖,深深地陷进了青石地板上,最诡异的是,即便是落在地上,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看着自己的脚尖,黑三的腿有些发软,抬头想说些什么,却见到楼上的白衣男子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嘘。”
声音轻得像是两片树叶在相互摩擦,回荡在众人耳边。
洞开的大门不时有冷风灌入进来,但是众人如同还在三伏天一样,满头是汗。就连那几个在一旁看热闹的,也匆匆从怀里掏出银钱,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也不说话,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至于黑三,则连起身也不敢,生怕碰着什么东西发出声响,就这么爬着到了楼梯处,才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众人都做鸟兽散,原地只剩下肖凡还有刚进门看到这一幕的几个属下。
几个人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一个正张口的被身后三四个人捂住了嘴巴,楼上那两位,太吓人了。
肖凡看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看着上方的两个人,拱了拱手,指了指门口的一众下属,又指了指厅堂柜台后面的管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又拱了拱手,全程一句话也不说。
说实话,不是肖凡怂,实在是不想打扰人家休息。
把银子摔得陷进青石板,肖凡可以做到;从楼上准确扔到黑三脚前,也可以做到。但是你要他随手一抛,还不发出一点声响,肖凡只能呵呵。
至于让银子和地板严丝合缝,周围一点裂纹也没有,弄得好像是青石板里长了一个银子一样,肖凡想了想,打扰别人不好。
毕竟,助人为快乐之本。
楼上的两个人看着肖凡的一整套动作,又看了看门口,那壮汉差点笑出声,好悬才忍住。
白衣男子对着肖凡点点头,随手又是一锭银子抛下,稳稳落在柜台上,仍然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诸位看样子也是辛苦了。只是我家主人难得安睡,还请诸位海涵。劳请诸位移步门外用餐,掌柜的尽管好酒好菜招待,再给他们开几间上房,全记在我们账上就是。”
声音回荡在耳边,肖凡感激得再次拱手,和吴盛、二牛出了门,就在驿站前方的空地上席地而坐,随后掌柜的带着人拎着几个食盒还有三四坛酒过来了。
“实在是对不住几位客官了。”
掌柜的五十左右,脸上写满了岁月的坎坷,脸上陪着笑,给肖凡等人把饭菜摆放到地上,道:“楼上那三位,规矩有点大,只能让几位客人委屈了。”
“人家包了我们十几口人的食宿,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儿会委屈?”
嘴上应酬着,肖凡状似无心,道:“不知道那几位大人打哪儿来的,这么阔气?”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道:“客人,出门在外,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瞎打听的好。而且,小老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只有三个人,两大一小,神神秘秘地,规矩还特别多,但是这出手,也是阔绰地紧。”
肖凡听了,点点头,谢过掌柜的提醒。
等到掌柜的走远,肖凡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我做不到。”吴盛道。
“我也做不到,何止是我,估计庞大叔和贾二哥也做不到。”
想到那长在地里的银子,肖凡突然觉得嘴里的饭菜,不香了。
“吴大哥,你能看出他们的路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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