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几天的雪,屋脊、树梢、地面白皑皑地铺上了一层寒霜,从糊了棂纱纸的窗棂映进来的光线比平常明亮了很多,屋子里也多了一种晶莹的清辉。
刘坚放下看了一半的宋史,推窗眺望。
楼外的树林全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偶有风吹过,歇在黄杨树梢上的雪绒球簌簌落下,就会露出绿色的叶子,让人看了精神一振。
原来他所在的山阴在绍兴,有一条河从绍兴经过,河是从南门流入,经舍子桥、大云桥、清道桥、水澄桥等折而向东,经小江桥,探花桥、香桥等出昌安门,北流入三江口,也称官河等。河西是山阴县境,河东是会稽县境。虽然这里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不过如果是上官来这里当县令什么的,那就是在知府的眼皮底下做事,如果是个和光同尘的还好,是个喜欢挑刺的,那就只能忍着,要不忍到自己调走,要不忍到上官调走!
以前他也曾经来过绍兴,纯粹是游玩,因为去杭州看西湖,逛西溪湿地还有剩余的假期,就去鲁迅的故居,周总理的故居去沾染一点仙气!
想到这里,刘坚不由叹一口气。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来到这里三年,他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会稽的沈家——因为他家和沈家是通家之好,两家的家长也早就说好了下一辈的婚嫁,所以逢年过节拜访的时候也会带上他,去乡下的田庄,或者城外的自家的产业——但是那都不是他的东西,平时谁也不放心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东街西巷的跑,就是去族学也有书童跟着。
杭州现在是什么样子?这里离北京有多远?与他有什么关系?若果说有关系,那就是前一阵子又听说倭寇抢了哪里?哪里又发了灾,有流民跑到他们家乞讨,然后从阿金的口中知道的,当然阿金也是听来的,至于阿金是不是人云亦云,谁知道呢。
就算是知道了这一切并且亲眼看到了,又有什么用?
此世界已非彼世界!
刘坚长叹一声——如要借着这口气把以前的东西都吹开般!
“三少爷!”丫鬟茶香端着热茶和小酥饼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刘坚的额头抵在一旁的窗棂上,“您又把窗户打开了。今天有北风。”说着,她将茶盘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后上去扶着刘坚到了床边,“这是姨娘今天做的是梅花馅的酥饼,您尝尝。”
“先放着吧,我等会再吃!”从充满中二和漏点的现代过来两年多的时间,反正从一睁眼就是茶香在一旁伺候着,因为是庶子,而且是年龄和嫡子差不多的庶子,从前他的嫡母对他总是有些严厉,因为从前的他太喜欢索要不是自己的东西,漂亮的衣服,父亲的关注等等。
刚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发了天花(传说中无解的痘症),就是自己的姨娘都被勒令不能接近,只有茶香细心照顾,否则他就算莫名其妙地穿到这具身体里也不可能活下去。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拂了茶香的好意。
端起放在一边的清茶,用盖子轻轻的拨开水面上似沉似浮的叶子,轻轻的喝上一小口,热热的,苦苦的,最后留下满嘴的余香,什么都不用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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