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坚坐在梳妆台前,安静的让姨娘帮自己做好发型,才说道:“等会姨娘送我一程吧!”
“可以吗?”姨娘惊愕的问道。她这些年循规蹈矩的就是为了能看着他,保护他长大,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己做主了吗?
“没关系的,”刘坚轻轻的拍了拍姨娘因为紧张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自从放弃了家族的继承权,嫡母已经不管他了,而且他和大哥的关系也是不错,“不过是一点小事。”
“不过是一点小事……”姨娘咀嚼着刘坚的话,表情却有些惊恐,“你父亲还有你嫡母那里?”虽然说自己是半个主子,可也是半个奴才啊,送少爷去见先生这种大事,应该是他的父亲和名义上的母亲才有资格去送行的。
“没关系的,”刘坚安抚着十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的姨娘,一个大家的大小姐,前十几年天真烂漫,家里遭变,不得不委屈自己,“没关系的,我和父亲说过了,母亲那边也没事的。”
“真的没事?”姨娘的声音里甚至都带着点哭腔,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为儿子终于出息了喜极而泣。
“姨先娘回去洗洗,然后吃完早饭就去补个觉吧。”刘坚用手绢帮姨娘擦了擦不小心流下来的泪水,“我去大哥那里蹭饭,等会一起去拜见先生。”
“嗯,好的。”姨娘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有衣襟。
刘坚吩咐茶香留下来伺候姨娘,自己洗漱完,就去了大哥的别院,大哥应该早起了,他的生活很规律,只要完成了先生和自己布置的功课,就会很早睡觉,所以起的也很早。
一起吃了早饭,父亲、母亲还有姨娘早就在门口等候了,好吧,对于刘坚来说这一天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带着父亲的鼓励,母亲的不满还有姨娘的开心和担忧,刘坚和大哥刘坅两人一起向着先生家走去。
年前下过雪,年后却是没见过雪了,不过程先生家的别院中的几株腊梅这时也还开着花,淡雅香气沉浮于素洁的春天即将到来时候。浅黄色的花朵,褐色的树枝,被细雪染成纯白,玉树琼花一般。
此时的程先生当然不用教学生,自然是没什么事情做,不过今天却很特别,因为来了一位老友,正和他手谈一局,从微敞的窗户外,飘进来一丝半缕的腊梅清香,却省了焚香这一事。
正好轮到程先生白棋,可是白棋却被黑棋拦腰断打,程先生一愣:对手不可能明知不成立还这么走吧?于是,他再仔细一算,马上发现了引征的手段,心中顿时一震。其实,这手段虽说比较隐蔽,但以他的水平是完全可以提前发现的,只是他因为这盘棋从开局就一直比较顺利,甚至连这场战斗都是他逼着对手挑起的,所以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手段。
当然了,连日征战的疲倦也是让他出现漏算的原因之一,但更主要的是,对手太会利用他的心理了。
前面他几次挑衅,对手都在忍让,于是他苦心设置了一个逼着对手要进行战斗的局面,当时看对手的神情似乎有一阵惊慌,之后的招法虽然强硬,却明显给了他机会,于是他不再多想,自然而然的顺着这个节奏走了下去,直到对方断打时,他才惊觉不对,凭他的计算力,他很快就算到原来竟然是自己中招了。
但棋走到现在,却已是骑虎难下之势了。不论如何,这征子总是要补掉的,否则棋就结束了。补掉征子后,对手虽能利用引征把他上方的棋割裂成两块,但只要他处理得当,两块棋都不见得太苦,形势就算处于劣势,也不是落后得太多,完全可以再找机会追赶。
想到这里,程先生果断的停止了无谓的长考,把被断打的黑棋长出反打。白棋接上,他杀棋,白引征,他补掉征子。白棋引征之子一冲,把他上方一块完整的大空分成了两块孤棋,他只得全力以赴的处理这两块孤棋,以免死掉大龙。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咚咚两声的敲门声,“先生,刘坅来了,还带了一个客人。”
刘坅可是程先生的得意门生,一般来拜访都是不需要通报的。
“让他们进来吧!”眼看着自己大龙有危险,程先生果断的打乱了棋局,“等会再来大战三百回合,我先处理一下我学生的事,你等着我。”
“你个无赖!”他的好友对于他这种没有棋品的动作早就有了免疫,只是低声骂了声,“快点回来。”然后开始整理棋局,他早防着老友的那手,刚刚的棋局他早就记下来了,黑棋,白棋,一步步的又把棋局给重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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