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飞往西安的航班在抵港信息板上显示准点,年青的妈妈周秀伊带着5岁的儿子在国际到达厅松了口气。
他们提前1个小时到达咸阳机场接柳一剑,虽然只离开了一个星期,柳鸣畅早早就喊着要和爸爸玩。从今年开始,夫妻两个不在家的时间开始多了起来,经常把儿子托管在柳一剑的同事杨秀家。柳一剑开始担任博物馆的考古队队长,野外作业的频次开始增多,三天两头不回家也是常事。
周秀伊能源公司的风电项目开始上马,作为风电领域的专家,她需要亲自去郊外的风场盯风机运行的各种参数,为后面的批量生产积累数据。两人都担心孩子因父母工作的影响,导致爱的缺失,尽量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为他制造各种仪式感,这次国际接机也是一次机会。
母子两一早起来好好打扮一番,周秀伊穿着清爽的白色连衣裙,花了点淡妆,偷偷地喷撒了一点香水。收拾好自己,给柳鸣畅换上他喜爱的尤文图斯的队服,戴上有定位功能的儿童手表。
柳鸣畅频繁提醒妈妈不要忘了爸爸航班的时间,尽管妈妈告诉他还早,下午两点才会抵达咸阳机场,戴上手表后还是不自觉地隔一会就看时间。周秀伊为了把仪式感做得更足一点,带着儿子去花点买了一束鲜花,以百合为主,让店家配成一个适合小朋友抱着的花袋,插着一个小红旗,上马是柳鸣畅歪歪斜斜写的“欢迎爸爸回家!”。
柳一剑此行收获满满,在会议上做了《中国夏商周之前的文化断代考古初步猜想》的报告。题目比较拗口,主要内容是讲在夏朝之前,中原大地上曾经有一段相对夏商周更为先进的文化,简称前夏文化。这个文化因某种原因,在几百年的时间内出现了中断和停滞,导致夏商周时相对而言文化更为落后。
前夏文化虽然没有完整地传承,但零星留意一些文献和器具,让春秋战国的学者得以窥见一斑。由于还没有发现足够的考古证据,这个报告很大程度上是一个猜想。
尽管这个猜想没能在本次大会上获得考古界的共鸣,柳一剑会见了业内很多知名的专家,认识到一些差距,尤其是在工具这个层面,国内的考古工作者还需要得到更多的支持,需要跨学科发展引进更先进的技术。
另外一个收获就是见到了高中时期的两位同学,刘伟和洪守寺。刘伟就在纽约的联合国总部上班,一周的会议期间几乎每天来找柳一剑吃晚饭。
周末的时候,洪守寺从马里兰州的一个民间高能物理研究所开车过来,随身带来一个不锈钢的小环,像个手镯一样。从带磁性的衣袖上摘下来,小环上面镶嵌的一圈小灯就会亮起来。洪守寺介绍道,小环的里面绕了几圈超导线圈,用一种特殊的技术实现了常温超导,目前还只能在小尺寸上进行展示。
刘伟给两位同学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在联合国无线标准实验室的工作,正进行宇宙高频射线的跟踪监测。
柳一剑看到两位同学在美国都干得风生水起,一方面打内心替他们高兴,一方面又半打趣半认真地劝说他们早点回国发展。
“狭隘了啊,老柳!”洪守寺同柳一剑开着玩笑:“科学技术属于全人类,期待你也来美国找个地方做做客座学者或教授,用你的断代考古影响更多的人。”
在回国的飞机上,柳一剑回顾着考古大会和高中同学的聚会,觉得跨地域和领域的合作是非常必要的,国内的考古界已经在往这个方向努力了。华夏大地的地底下又一个丰富的大宝藏,需要深入地探究和考证。
孔子称自己“述而不作,信而好古”,那个年代对上古的文化就非常重视,通过学习和实践,成为一代圣人。在教育弟子的过程中,孔子也发出“文献之不足也”的感叹。柳一剑内心觉得当初选择考古专业算是对了,自己立志要尽平生之力,补足文献,如果能遇到“兴灭国,继绝世”的文化机遇,则是人生之大幸!
进了海关走进到达厅不久,柳一剑先听到柳鸣畅稚气的童声:“爸爸,爸爸!”。抬头看到妻子周秀伊牵着儿子,在朝自己招手。看得出来,妻子化了点妆,素裙一身更显得风姿绰约,只是胳膊比之前又晒黑了一些,整个人又都瘦了一些。
柳一剑不免心里有些心疼,接过儿子的鲜花,右手一把抱起来,三人一起径直到停车场找到自家座驾,开车回家。托运的行李是不用管的,机场提供了直运到家的服务。需要开箱检查的话,手机会收到请求开箱通知,柳一剑远程操作一下就可以了让海关人员检查了。
周秀伊开车,柳一剑和儿子在后座有说有笑,商量着晚上一家人和杨秀阿姨及王启道吃什么。这时柳一剑的手机响起来,是馆长打来的电话。
“一剑下飞机了吧?欢迎回国啊!”宋存梓是典型的西北人,担任博物馆的馆长快十年了。近一米八的个头,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情非常随和。貌似大老粗,内心却非常细腻,对单位里人员的生日都记在手机的日历本上,不组织活动也要送个礼物什么的,让大家感受到组织的温暖。
对柳一剑这样初出茅庐的专家,宋存梓更是重视,特别关注他业务方面的成绩。打电话来,一方面是表示欢迎,一方面也是有个事情憋了一周了,今天得给柳一剑透露一下。
原来在柳一剑参加专家会议期间,宋馆长接到了一个考古内部通报。报告的主要内容是在洞庭湖区发现一块高两米二,宽七十五公分,厚二十公分的无字碑。这块碑还有类似陶瓷的底座作为支撑,这一点在以前的考古挖掘中是从未出现的。
湖南省博物馆通过对底座做的同位素分析显示,这块碑的距今超过五千年,这比武则天的无字碑可要早很多了。报告还包含了一些数据和照片,当地考古专业和管理部门对这个发现十分重视,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论证,暂时只在内部通报,不向外界披露。
宋馆长看到这么重要的信息,自然想起柳一剑,而且细心的宋存梓知道柳一剑老家就是湖南洞庭湖区的,如果能争取到这个考古研究当中去,柳一剑必然是乐于成行的。再说,全国一些高难度的考古问题,作为权威单位之一的古城博物馆是不可或缺的攻关单位。
周一上班一大早,柳一剑从宋馆长手里拿到这份考古通报,回到考古队办公室,刚翻开看第一页,不觉大吃一惊!“哎呀!”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办公桌上。负责考古队内勤的杨秀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
“老柳,怎么啦?”杨秀一边轻轻地拍着柳一剑的后背,侧着身子查看趴在桌子上的柳一剑的面色。
“没事,只是太激动了!”柳一剑右手捂着胸口,抬起头来回答道。
杨秀见确实无大碍,转身倒了一杯热水,往里边丢了三颗枸杞,滴了两滴仁丹水,关切地递给柳一剑。柳一剑感激地接过杯子,用掩饰不住的兴奋说道:“你知道吗?杨秀,这个报告里说的正是我的老家七星湖,那里挖掘出文物了,而且年代久远!”
杨秀听柳一剑说起过他的家乡,在洞庭湖边上,叫七星湖。柳一剑曾夸张地说是天上的北斗七星掉到洞庭湖里成了湖中小岛,而且像珍珠一样连成一片。当初杨秀看着柳一剑那张有点女人秀气的帅脸,谈到家乡的透出兴奋的神情与现在一模一样。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