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接收果戈里的消息，在蛋壳里呆了快一天，没有收到任何有意义的消息，刘易斯也没有出现。柳一剑和洪守寺、珍妮从里面走出来到外面的空地上透一口气。
三人发现有一个横幅拉在广场上，上面写着“今天最好的表现是明天最低的要求”。原来是崇明岛当地的一个电商在搞文化团建活动，几十号人排成一个方队，领头的一个人站在队伍前面，高喊：“今天的最好表现是！”，方队的人们大声接下半句：“明天的最低要求！”
听到这阵阵吼声，珍妮觉得新奇，让洪守寺讲给他听。柳一剑对这个口号颇不以为然，对洪守寺说：“这就是现在很多互联网公司讲的自我迭代吧？只要自己有着美好愿望和想法，就能达到自我的升级？”
“应该还要努力去做吧，光说不练假把式！”珍妮能说出这样地道的中国俗语，着实让洪守寺吃惊。
“如果他们听说过逻辑斯蒂映射，就会知道努力也不一定能够进步，也会在原地踏步吧。”柳一剑冷冷地说道。
洪守寺一直认为考古是一个偏文科的专业，没想到柳一剑竟然说起逻辑斯蒂映射这个动力系统理论和混沌研究中被引用得最多的方程。洪守寺心想，也许在接手执行局的管理工作之初，柳一剑就想到迭代原理，在考虑天演游戏的发展方向了吧。
珍妮听得柳一剑这么说，再望望广场上热火朝天的场面，露出疑惑的神色。洪守寺接过来给珍妮解释道：
“柳一剑说的是一个著名方程式，数学解释起来比较麻烦，简单地结论就是，迭代并不总是有效。就像两面相对的镜子，一直麻雀站在中间，无论麻雀在镜子里来回反射多少次，麻雀也变不成凤凰！”
“当然麻雀可以很努力地调整观察角度，又多看到自己在镜子的长廊里被迭代了几次，甚至无穷。麻雀已经尽力了，你不能怪它不努力了！”柳一剑补充说道。
“哈哈，我小时候还真拿妈妈和祖母的化妆镜对着玩过，看见镜子里面出现镜子，两边看上去像无尽的长廊，真害怕被两面镜子照出来的长廊吸进去！”珍妮听完柳一剑和洪守寺的解释，彻底明白了，还想起早年的经历。
柳一剑想起刘伟说过，远东站的JM-01算法是可以迭代的，现在不知道到第几代了，而且天演游戏的算法通过所谓迁移学习，借鉴了这个模型。柳一剑想，会不会有什么隐患或漏洞。JM-01是当初詹姆斯创造的，当着珍妮的面不方便说，柳一剑决定，晚上进到游戏里面去体验一下。
晚上，柳一剑带上VR眼镜，穿上体感服，顺利登录天演游戏。柳一剑发现上次用过的甲壳虫电动车还在，已经在丹凤电站充满了电。启动爬行模式，甲壳虫离开风电场来到公路。切换到滚动模式，像平常汽车一样，柳一剑沿着公路开了很长一段来到一所学校。
校门口的两边的围墙上刷着几个字：“木乃伊归来，混沌初开”，柳一剑记得这句话印在广告上，刘伟和洪守寺在天演游戏推广时四处散发过。柳一剑方向盘一打，冲进校门，在一栋教学楼前停下来。
在教室里坐定，抬头发现讲课的老师竟然是詹姆斯。柳一剑怀疑是自己想象创造出来的，扭头发现刘伟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座位上，咧着嘴冲着他笑。原来是刘伟把自己带到这里，且看看詹姆斯要讲什么内容吧。
柳一剑记得刘伟说过詹姆斯本科学的是应用数学专业，此刻他在讲台上讲的正是逻辑斯蒂映射。詹姆斯先讲结论，在逻辑斯蒂映射下，万物的吸引子（最终状态）分为三种：不动点、周期和混沌。
詹姆斯看了一眼刘伟，开始讲第一种吸引子，这是在逻辑斯蒂的迭代映射下，最初增长很快，接近一条向上伸的直线，但很快就变成一条平的直线，再也没有增长。
见课堂里有很多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詹姆斯举了一个例子。茶勒人的文明代际进化很快，只用了不到1千年的发展就到了很高的水平，但接下来的几万年中一直停留在这个水平，后面会一直这样，也不会掉头向下。
讲第二个吸引子的时候，詹姆斯在黑板上画了一条锯齿线，其实是一个锯齿周期性地出现。詹姆斯直接拿人类的例子来说，人类就在历史和宇宙的长河中反复震荡，其高度和底线都没有突破，陷在周期里无法自拔。
“我们不是螺旋式地上升吗？”课堂中有人发出疑问。
詹姆斯指着其中一个锯齿说，我们正处在这个锯齿的上升的一边，这个坡度可能是几千年，所以给我们造成文明不断进步的错觉。可以从数学上证明，没有一个文明可以延续到跨越锯齿，所以文明本身感受不到上升和下降的震动。
柳一剑想起自己在考古学上的猜想，人类文明曾经到达过很高的水平，然后一头向下，再然后重新逐步往上发展。曾经想到浑埠头的无字碑是前一个高度发展的人类文明阶段留下来的，也不无道理。
那如果茶勒人文明是第一种吸引子，人类文明是第二种吸引子的上升阶段，这两种文明如何相遇？相遇后会发生什么？
詹姆斯继续讲第三种吸引子。拉下来另一块黑板，詹姆斯疯狂地在黑板上乱画一气，画出的线条完全没有规则。这就是混沌，詹姆斯解释说。因为初始状态的不确定性或微小的差异，状态会完全不一样，事物的发展完全不可预测。詹姆斯又补充讲了测不准原理，在数学上更为严密。
见有人还是一头雾水，詹姆斯继续举例说，如果茶勒人和人类相遇将是第三种吸引子，则相遇的初始状态的轻微差异，会导致相遇后的结局巨大不同。从测不准原理出发，没有可能知道相遇的准确初始状态，所以未来不可预测。
说道这里，詹姆斯把逻辑斯蒂映射方程式在黑板上写了下来，让有兴趣的同学在课后去验证三种吸引子。
“相信我，将会对各位的人生观、价值观和宇宙观的成见造成很大的冲击！”詹姆斯笑笑说道。
柳一剑自己研究过逻辑斯蒂映射，还尝试用在考古学上，这是第一次在课堂上听一个数学老师来讲，柳一剑不自觉向刘伟望过去。
“是刘伟让我来学习的？还是我想象刘伟让我想象我让刘伟让我......来学习......”柳一剑在脑子里迭代开了。
突然耳边响起警报声，VR眼镜里出现一行字：“玩家无限迭代，即刻退出游戏！”柳一剑发现眼前啥也看不见了，知道自己被天演赶了出来。
柳一剑从游戏里退出来，摘下VR眼镜，脱下体感服，发现自己一身汗。回想刚才在游戏里的经历，庆幸刘伟当时借用詹姆斯的模型，从数学上考虑到了逻辑的严密性。
周秀伊的丹凤电站正在研发试验的后期阶段，正被一个风扇与空气长时间摩擦发热的问题困扰。两人都不在家，柳鸣畅和王启道都在杨秀的照料之下。吃过晚饭，柳一剑想到柳鸣畅快要高考了，决定打电话聊聊。
刚聊完，珍妮和洪守寺来找，柳一剑发现是果戈里发来消息。
星云执行局的各位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