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海自然是个聪明的人,早已明白。
“谢兄台。”他这次无比真诚。
唐俊只是点头。“还是那句话,一个时辰之后再说吧。”说完他便关上了房门,回到落魄针床前。
落魄针是个倔强自律的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从来不多问、不多看。所以他一直很老实的躺在床上。
“有件事,我不明白,你怎么想起来找我的?”唐俊确实不明白,他两并没多么深厚的交情。
他的声音很微弱。“老板娘认识你,你的行踪也不隐秘。人在濒死边缘免不了要挣扎,想法自然就多,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你,只是将你牵扯了进来。”
唐俊明白,悦来客栈的眼线遍布天下,要他的行踪不比吃饭喝水难多少。
他笑道:“我自认既不高大伟岸,又不英俊潇洒,你若是个大姑娘,没事能够想起我两次,我做梦都能笑醒。只是你这么个大男人的,还是尽量少想起我比较好。”
“我一定尽力这么去做。”他极诚恳。“只是作为一个练武之人,知道你名字后要将你忘掉有点困难。”
少年摇了摇头,他并不喜欢这些名声,也不知自己何时这般有名了。他将落魄针扶道桌前坐下,轻轻脱下落魄针的外套,右臂坏死的位置一目了然。
将一块棉布递到落魄针嘴边,落魄针紧紧咬住,轻轻将他右手抬起,他需要一点缝隙才好出刀,落魄针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他硬是用左手将右臂平放在了桌子上,这样的角度确实更好。
一道白光闪过,尚在疼痛中的落魄针没有丝毫反应,一旁观看的归云海尚在疑惑,他的刀已经归鞘。两根手指也已经点在了肩膀的大穴之上。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落魄针看着轻轻躺在桌子上的右臂,疼痛中更多的是心酸。又看着正在伤口处上药包扎的唐俊,忍着剧痛挤出一丝笑意。
“你这手艺用来杀人浪费了。”
唐俊看着他的微笑,很丑,甚至有些狰狞,他竟没叫一声,但这种坚硬让他佩服,也笑着回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一般不杀人。”
落魄针有些惭愧。“你可知道,那日若不是老板娘拦着,我本想动手杀你的。”
唐俊点头:“知道!”
落魄针又笑了,自嘲的笑。“现在想来多么可笑,我想当时如果出手,我的脖子应该和我这只手臂一样,连感受疼痛的时间都没有。”
他这话引起了归云海的共鸣,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脖子凉了一下,这出刀的速度何止是快,他很侥幸对方先前没有杀意。
“我一般不杀人,就算你当时出手,结果应该也和现在差不多。”
“哈哈······!”落魄针笑的很是畅快。
他笑了很久。
“以前这只手在的时候我很少笑,今天没了却是比以往几年都笑的多,这结局看来也不错。”
“我有个朋友也和我常说要多笑一笑,我觉得这很有道理,人活着更多的都是为了自己,虽没必要笑给别人看,但自己想笑就还是要笑的。”
“有理。”他今晚很放松。
包扎清洗用不了不少时间。门口却是站了个女人,容颜依旧的女人。
唐俊很是无奈。“我以后应该去开个客栈,生意只要有今晚一半好,就足够我这辈子逍遥快活了。”
“呵呵。”女人笑了,她很爱笑,笑已是一种习惯。“要不你跟着姐姐,我的客栈给你打理?”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老板的铜算盘我可拨不动。”
归云海和来人对视了一眼,一抹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却是装作不识。
“你来了。”落魄针虽然躺着,单凭声音也知道是老板娘来了。
“嗯。”她走到床前。“行了,你没死就放心了,到处找你都没踪迹,我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在。这次你倒是聪明,想起这里有尊大佛。”
落魄针竟然艰难的用左手撑起,弓下身体将一只鞋拿起。因为鞋里面有一张十万两的银票,九州通用的汇通银票。
“这是你付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落魄针对老板娘说:“虽然这是我出道第一次退钱给别人,可是我也知道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就不该退,要退就得付点利息,这是做人的规矩。”
他的声音冷酷“这只手能不能算做利息?”他看着桌子上的断手。
老板娘很喜欢笑,该笑的时候她当然会笑,不该笑的时候她也会笑。
因为她知道大多数男人都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很能让人着迷。
可是现在她笑不出了。
我低估了天煞阁,所以才会收你的钱,这是我的问题,既然拿了钱,就应该付利息给你,如果你认为我所付的还不够,不妨把我这条命也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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